傅聞奪垂眸看了看唐陌:“薛定諤的貓很愛乾淨。”
格雷亞抱著小黑貓,舉起貓爪子撓了撓空氣:“這個櫃子隻有他有鑰匙哦。”
被五個玩家冷冷地盯著,中年管家麵不改色,仿佛沒有被人拆穿。他依舊低著頭,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唐陌:“如果真的是被貓偷吃的,或者說是被其他什麼人偷偷打開櫥櫃、然後偷吃,在打開鎖以後,他並不需要再刻意將鎖關上。薛定諤的貓愛吃貓糧,我想就算我們拿著這第二碗貓糧在城堡裡找一圈,最後也不會有一隻貓湊上來吃它。到最後你會再次提醒我們,城堡裡不能有異味,然後將這碗貓糧取走。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到最後,這碗貓糧都會屬於你。你愛吃它。”
傅聞奪從李妙妙手裡拿過貓糧,遞到中年管家的麵前。漆黑的眼睛深邃無底,他低聲道:“吃嗎?”
中年管家接過貓糧,雙手捧著它,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五個玩家。
良久,他張開口,用僵硬難聽的聲音喊道:“喵。”
“叮咚!成功完成支線任務一‘找到薛定諤的貓’。觸發主線任務‘薛定諤的捉迷藏遊戲’。”
清脆的童聲在整個城堡裡響起,然而它隻說了這一句就突然停住。玩家們還在等待黑塔的下文,忽然沒了聲音,唐陌和傅聞奪都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趙曉菲茫然道:“觸發主線任務……然後就沒了?”
唐陌等了半天,他看向管家:“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這個城堡裡就中年管家看上去是黑塔BOSS,可以開啟黑塔遊戲。如果不出意外,這次的攻塔遊戲應該由中年管家擔任BOSS。然而這一次中年管家確實回答了,他捧著臭氣熏天的貓糧,瞪著那雙死魚眼看著唐陌,用機械一樣的聲音念道:“喵喵,喵喵喵。”
唐陌:“……”
眾人:“……”
這東西說出去是貓,傑克斯都不可能信的好吧!
無論玩家怎麼問,中年管家的回答隻剩下“喵”。兩個女玩家在城堡裡尋找起來,既然是捉迷藏遊戲,他們肯定是要找什麼東西。格雷亞似乎不想動彈,他抱著小黑貓留在廚房裡,非常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優雅地站在窗邊,欣賞堡壘外高聳入雲的鋼鐵森林。
唐陌走過去:“格雷亞先生。”
格雷亞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唐陌。過了會兒,他微笑道:“My dy,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你是哪兒的人?”
格雷亞反問:“哪兒的人?”
唐陌神色平靜:“地球上線前,你住在哪兒,華夏幾區?”
格雷亞緊緊地凝視唐陌,幾秒後,他認真回答:“我住在你心裡。”
唐陌:“……”
“如果是我問你,你住在哪兒,格雷亞先生?”低沉磁性的男聲從一旁響起,傅聞奪靠著牆壁,淡定地看著這個高瘦蒼白的金發混血兒,雖然在笑,眼神卻十分冰冷。他問道:“那麼……你也住在我心裡?”
格雷亞笑了:“不,我隻住在這位dy的心裡。又或者說,這位dy一直住在我的心裡,我為他著迷。如果我的心可以分成三份,那一定有一份是屬於你的。然而很可惜,我向來會選擇更重要的那份東西,所以……”他摸著小黑貓,再看向唐陌:“My dy,你一直住在我心裡。”
傅聞奪靜靜地盯著眼前的金發男人,他慢慢地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深邃的笑容。
趙曉菲和李妙妙走進廚房:“沒找到任何奇怪的東西。”
李妙妙走過來:“你們也去城堡裡找找吧。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奇怪的攻塔遊戲,隻告訴名字,沒告訴任何的遊戲規則,也不給任何提示,告訴我們該怎麼做。”
傅聞奪:“黑塔給出了提示。捉迷藏遊戲分為兩個主體,一個是躲起來的人,一個是找人的人。在這個遊戲裡,很明顯我們屬於找人的人。那麼現在所需要找的,就是那個躲起來的人。”
李妙妙第一次聽傅聞奪說這麼多話,她驚訝地看著傅聞奪。
天選組織裡,所有成員都知道傅聞奪這個名字。又或者說,整個北京、整個華夏,乃至全世界的玩家,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可是他們沒和傅聞奪接觸過。
天選有。
半年前,傅聞奪即將離開北京。李妙妙跟著阮望舒、齊衡攔住了傅聞奪,想將他收進組織。這個男人沉默強大,招招致命,他的戰鬥從來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要人命。這是個和他們不一樣的玩家,他們都是偷渡客,可他們沒有傅聞奪身上那股殺人的味道。
阮望舒說過,傅聞奪殺的人,恐怕比他們加起來都多很多。
李妙妙本來以為傅聞奪在隊伍裡屬於那種不愛說話、聽從命令行事的身份,就像練餘箏。他們每次挑戰黑塔遊戲,練餘箏的話都很少,一般由阮望舒製定策略,練餘箏默默執行。本來唐陌和傅聞奪也是這樣,怎麼現在傅聞奪突然開始說話了?
李妙妙不明所以地看向唐陌,隻見唐陌神色平靜,仿佛知道些什麼。
……大概是他們的策略吧。
李妙妙暗自想到。
其實她並不知道,唐陌表麵上十分淡定,心中也全是懵逼。唐陌早就發現這次的捉迷藏遊戲是讓他們找人,可是他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種猜測,好像快搞清楚了那個真相,卻一直沒有抓住那道靈光。
傅聞奪已經知道了?
傅聞奪繼續說道:“隻要知道那個躲起來的人是誰,遊戲應該就可以正常開始。除此以外,或許我們直接抓住那個躲起來的人,遊戲也可以立即結束。”頓了頓,他看向唐陌,語氣稍稍柔了一分:“捉迷藏遊戲有個外號,叫躲貓貓。”
傅聞奪的語氣柔和得太不明顯,沒人察覺到他的這點變化。
唐陌與傅聞奪互相看著對方,一瞬間,唐陌便明白了傅聞奪的意思,這個答案令他十分驚訝,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甚至有點……好笑。唐陌早就知道自己的思路一向非常理性,喜歡根據線索說猜測結論,順藤摸瓜,一切都有理可循。傅聞奪則總是會說出很多看似異想天開的東西,思維張性極大,可也不是憑空臆測,很多時候都能猜對。
但是這次的答案,真的令唐陌哭笑不得。
傅聞奪轉過身,麵向站在窗邊、捧著杯子微笑喝茶的格雷亞。他淡淡道:“薛定諤的貓,不是一隻貓,而是一個人。薛定諤的捉迷藏遊戲,找的人是玩家,躲起來的人,隻能是薛定諤。貓不是貓,是人。所以薛定諤是誰呢?”
過了幾秒,李妙妙驚道:“原來你不是薛定諤的貓,你是薛定諤!”
李妙妙早就猜測格雷亞是薛定諤的貓,可惜她猜錯了。現在換成格雷亞是薛定諤,那也不是說不通。敢情她的女性直覺察覺到的不是薛定諤的貓,而是薛定諤本人。
聽到李妙妙的話,連蹲在廚房角落,一直小口舔著貓糧的中年管家也抬起頭,看向格雷亞。
格雷亞被四個玩家和中年管家一起注視,他先是愣了幾秒,接著他眨了眨眼睛,笑著指著自己:“所以,現在我是薛定諤?”
趙曉菲想到:“你難道叫格雷亞·薛定諤?還是薛定諤·格雷亞?”
格雷亞:“我叫格雷亞·塞克斯。”
兩個女玩家都不信他的話。
李妙妙問管家:“他是薛定諤嗎?”
中年管家:“喵。”
格雷亞十分無辜:“My dies,我真的不是薛定諤。”
李妙妙看著唐陌和傅聞奪鎮定的神色,選擇相信兩人。她斬釘截鐵道:“你不是薛定諤,但整個城堡裡就我們五個玩家和那隻薛定諤的貓。除了你,還有誰?”李妙妙悄悄看了趙曉菲一眼,還是轉過頭。比起趙曉菲,她更覺得格雷亞是薛定諤。因為格雷亞身上莫名帶著一種奇怪的、和其他玩家與眾不同的氣質。這種氣質很奇怪,但是他真實存在。
用更簡單的話來說,他們見到格雷亞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和其他玩家不一樣。不知道哪裡不一樣,但一定不一樣。
格雷亞抬起手,短杖敲擊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他正準備再反駁,一道聲音響起:“維克多並沒有說他就是薛定諤。”
李妙妙一愣。
格雷亞笑著轉首,看向唐陌。
唐陌注視著格雷亞,他微微俯身,定定地看著薛定諤:“尊敬的薛定諤閣下,現在可以您可以告訴我們,主線遊戲‘薛定諤的捉迷藏遊戲’到底該怎麼開啟了嗎?或者說,如果我們現在直接抓住你,這場遊戲也就結束了?那這就是我經曆過的最簡單的攻塔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