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不想攻塔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唐陌道:“我們幾個人先去?”
慕回雪想了想:“我去找一下好了。彆看他那樣,他身手非常好,不比傅少校差。安德烈很強,我是說武力方麵。”
傅聞奪:“那我們先去,昌平見。”
“好。”
唐陌和傅聞奪先行離開天選基地,慕回雪在學校裡找了一會兒,很快在操場旁找到了坐在籃球場邊的安德烈。
對於三百多萬地球玩家來說,他們已經在黑塔遊戲裡度過了八個月,現在是6月19日。但對地球來說,現在是2017年11月18日。
從第一次見到安德烈,他便是穿著這身厚重的裘衣。灰色的狐毛將他的臉龐埋了大半,再加上茂密的絡腮胡子和毛氈帽,他露在外麵的隻有一雙眼睛。任誰也想不到,這個粗糙高壯的俄羅斯玩家居然有一雙清澈的淺綠色眼睛,此時此刻這雙眼睛正靜靜地看著籃球場的中心。
慕回雪雙手抱臂,靠在籃球架上,挑起一眉:“去昌平麼?傅聞奪、唐陌都去了。”
安德烈緩慢地抬起頭,看向她。良久,他說道:“你殺了多少個人,從地球上線至今,一共。”
和慕回雪單獨一起,安德烈說的就是俄語。比起怪異搞笑的中文,這位俄羅斯玩家說起俄語時,聲音粗獷,沉悶悶得好像在胸腔裡引起共鳴。
慕回雪道:“所有?”
“嗯,所有。”
慕回雪回憶了一下:“七十八個。”
安德烈突然沉默。片刻後,他道:“我剛才和自己打了個賭,如果你殺的人超過91個,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你,複活瓦蓮京娜。”
這是慕回雪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原來這就是安德烈想複活的人。她道:“你的妻子?”
安德烈搖搖頭,從裘衣裡拿出一張照片。照片的邊緣被磨得發黃發皺,可是卻很乾淨。很明顯它的主人非常愛護這張照片,舍不得弄壞它,卻又忍不住地將它拿出來,一遍遍地看著它。
從俄羅斯到廣州,從廣州到俄羅斯。
僅這一路上,安德烈就看了它兩百六十四次。
慕回雪視力很好,她一低頭,就看見了照片上那個笑得十分開朗的中年女人和她牽著的一個灰發小女孩。這女人微微有些發福,皮膚上有一些淺褐色的雀斑,可她笑得非常開心,沒有一絲憂慮,幸福得令人刺眼。
她牽著女孩,一個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就抱著她的腰。
那雙清澈的綠色眼睛暗示了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份。
看著照片,慕回雪笑道:“原來你長這樣。”
她在緩解氣氛,安德烈道:“瓦蓮京娜是9月1號的生日。她的母親死之前求我,一定要保護她。但我沒做到,她被黑塔單獨拉進了一個遊戲,然後再也沒出來。你如果再多殺十三個人,慕回雪,我一定會殺了你,拚儘全力也要殺了你,救回瓦蓮京娜。”
微風吹過籃球場,將地上的碎石卷起。
良久,慕回雪轉身走向籃球場的鐵門,她沒有回頭,朝後揮揮手道:“去不去,昌平的黑塔。”
安德烈低下頭,手指捏緊照片的邊緣。
幾秒後,他收起了這張照片,將它珍藏在自己的上衣內袋裡。他站起身,跟在慕回雪的身後,走向第八十中大門。
半個小時後,六人抵達北京昌平區。
還沒靠近那座黑塔,唐陌就聽到了一陣十分熟悉的音樂聲。他仔細聽了片刻,驚訝地看向傅聞奪。傅聞奪肯定了他的猜測,兩人走近後,隻見一個巨大的黃色感歎號突然從天而降。
“噔噔!答錯啦,答錯啦!”
好像卡通片裡那種誇張的特效,這個巨型感歎號猛地從空中砸下,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將那個站在黃色格子裡的玩家砸成肉醬。鮮血四濺,地上出現一朵血花。
這朵血花的周圍,還有十幾朵同樣的血花。
七八個玩家顫抖地站在這一個個黃色格子裡,驚恐地抬起頭,看著前方。隻見在黑塔的正下方,赫然擺放了一個精致的蕾絲邊小桌子。桌子上是英式三層點心盤,各種小巧漂亮的蛋糕、點心擺放其上。
一隻戴著白色蕾絲手套的手輕輕地拿起白瓷杯,放到嘴邊,喝了口濃醇的紅茶。
美麗的少女掩唇一笑:“還是格雷亞閣下您擁有好東西,這可真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紅茶。”
在她的對麵,戴著深紅色禮帽的紳士微微一笑,朝王小甜舉了舉杯子,笑道:“mydy,你喜歡就是我的榮幸。”
王小甜甜甜地笑了一聲,她轉過頭,看向那幾個正在答題的人類。忽然,她瞅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唐陌六人,她驚喜地眨眨眼:“尊敬的格雷亞閣下,您瞧我看見了誰,我看見了幾個老朋友哦。”
格雷亞笑道:“如果不是知道他們肯定會來攻塔,我也不會到這了。”
王小甜:“原來您選擇這座塔,不選擇其他三座,是出於這個原因呀。我還以為是因為它和我的塔離得近呢,您真讓我傷心。”
“你如果哭一下,我會覺得更可愛。淑女的眼淚,有時候會使她更加美麗。”
王小甜聞言憋了半天,可就是憋不出一滴淚。她乾脆不再裝了,轉頭對唐陌六人舉了舉茶杯,笑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哦。”
美麗的灰姑娘狡黠地眨眨眼:“歡迎來到‘灰姑娘的開心問答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