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果下了火車沒有回學校,而是按照他寫信的地址去了原承住的地方。
江果從地圖上查了一下,發現這地方其實離學校並不遠。
因為大學城已經偏離市中心,所以大學城附近有很大一片平房,原承租住的地方就在那裡。
按照信上的門牌號,江果找到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
普通的民房帶著一個小小的院子,看起來有些老舊,院子裡光禿禿的裡麵什麼都沒有,院門上掛著把鎖。
元旦不在家跑哪兒去了?
約會?
江果皺了皺鼻子,把行李箱放倒,自己坐上去倚靠在院門上開始打遊戲。
一月份的天很冷,江果打了幾局遊戲便冷到不行,而且他還想去廁所。
臨近中午,江果又冷又餓又渴,幾次三番想給原承打電話,但最後都忍住了,打了電話還叫什麼驚喜呢。
原承回來時遠遠兒的就看到自家門口站了個人,看身影很像一個人,但他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人會出現在他家門口。
但還未等他走上前,那人已經開始吆喝:“你快點兒開門,我要撒尿。”
原承快步走過去,視線盯著哆哆嗦嗦的人,拿著鑰匙開門的手都有些顫了起來。
好不容易打開門,江果一下子就衝了進去,急道:“還有一個門,你倒是快點兒啊,洗手間在哪兒呢?”
原承終於反應了過來,迅速打開房門指了指裡麵:“那兒呢。”
江果飛快的跑了過去。
原承來到門口把江果的行李箱拎進去,進到房內後打開空調,將暖手寶衝上電,等江果出來後將一杯熱水塞進了他手裡。
江果坐在椅子上長長舒了口氣,又抿了幾口杯子裡的水,終於緩和了些,然後開始抱怨:“你去哪兒了?過元旦也不在家?”
“還是說你跟人約會去了?”江果拿眼睨他。
原承指了指自己抱回來的書:“圖書館。”
江果看了眼桌上的書,哼哼了一聲,算是相信了。
“你怎麼在這兒?”原承問他。
“怎麼,不歡迎?”江果相當會找茬,站起來就走。
原承忙拉住他的胳膊,看著他歎了口氣。
江果嘿嘿一樂,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裡抽出來,然後打量著這個屋子。
中間這間算是客廳,旁邊那間是臥室,廚房和洗手間並排。
雖然比較舊,但很乾淨整潔。
江果在屋內轉了一圈,然後對關著的臥室抬了抬下巴:“我能進嗎?”
原承有些遲疑。
猶豫了!他猶豫了!!!
江果轉身找自己的行李箱,這跟他想的一點兒都不一樣,這人根本就不歡迎他。
原承側身一步攔在他麵前,輕聲道:“能進,沒有你不能進的地方。”
“算了吧,我還是不進了,萬一裡麵藏了什麼人被發現就不好了。”江果皮笑肉不笑道,“而且,從小我媽媽就教我不能隨便進不熟悉的人的臥室,因為人家會不高興。”一句話把兩人的關係交代的清清楚楚,也把自己的不高興明明白白擺在你麵前,就看你怎麼辦。
他江小爺從小到大可會陰陽怪氣了呢。
主要是他媽媽教的好。
原承從小到大可能沒見過如此無理取鬨之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然後便沉默著握住江果的手牽著他往臥室的方向走。
江果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就這麼牽手了?
這也太隨便了吧。
不過感覺還不賴。
旋即又唾棄自己,江果!!!你清醒一些!!!
江果大腦風暴時已經被原承牽著來到了臥室門口,原承推開門,江果忙探頭往裡看,生怕裡麵真藏著什麼人。
小小的臥室,布局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還有一張桌子……
桌子上擺著一摞一摞的信,目測得有幾百封,相當壯觀。
江果張大了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不會……可能……是……那些年……的那啥吧……
江果下意識看向原承,原承避開他的視線,麵無表情。
江果甩開他的手,走過去,就看到了熟悉的字跡。
收件人:原承。
遞件人:江果。
這都是他寫給原承的信。
很多信都已經很舊了,明顯是看了很多遍的原因,但信保管的很好,幾乎沒有破損的。
江果咽了一口唾沫,隨便拿起一封拆開。
小承:
你好,見字如麵!
告訴你一件很丟人的事兒,我尿床了。
……
江果啪的一下把信合上了,他現在就像一個表情包,生無可戀.jpg。
為什麼原承還留著這些信?
這就相當於他的黑曆史啊,現在這些黑曆史就這麼大咧咧的攤開在了他麵前。
江果搓了搓臉,他好想一把火把這些信給燒了,太特麼丟人了。
最關鍵的是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寫了些什麼。
江果無語道:“你留著這些乾嘛?”
原承沒說話。
“留著你留著唄……你也不能扔了,但……”江果無法理解,“你全都擺在這乾嘛……你該不會……還當睡前讀物吧?”江果被這個認知給驚嚇到了。
原承依舊沒說話,但江果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了,他確實這麼做了。
這些信他都會背了,哪一年哪一天江果尿床了,他都能清清楚楚說出來。
“啊啊啊啊……”江果捂臉哀嚎,“我特麼想死啊,我有病啊,我給你寫這麼多信……”
原承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然後揉了一把江果的腦袋:“餓了嗎?我給你做飯吃。”
“我不,你把這些信處理了。”江果一看到這些信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算了算,一個月四封信,一年十二個月,一共十多年,他怎麼那麼多話要說啊……
這簡直就是大型社死現場啊。
自從江果上大學兩人見麵以後,原承幾乎沒有不順著江果的時候,但現在他很堅決的搖頭:“不可以。”
江果怒了:“這是我寫的信,我有權利處置它們。”
原承怕江果真對這些信做什麼,忙攥住他的手腕:“小果,不要。”
江果看向原承,他人都在他麵前了,還要這些信乾嘛。
原承微微垂眼,輕聲道:“其實我一個人生活了很久,每天晚上都要看著這些信才能入睡。”
江果愣了,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個畫麵,原承一個人孤單的坐在小小的房間裡,落寞的翻著這些陳舊的信件。
這個想象中的畫麵把江果虐到了。
他的小承可太淒慘了。
原承這次的賣慘徹底慘到了江果的心裡,江果妥協:“留著就留著唄,但也不能擺在桌上啊,找地方收起來不行嗎?難不成我以後每次來都要麵對這堆黑曆史?”
以後每次來?
原承心跳了一下,視線落在江果臉上,溫聲道:“等吃完飯,你幫我一起把這些信收進箱子裡,好不好?”
“行吧。”江果擺擺手,“我還真餓了,你快給我做飯,我餓不得,我一餓了就想毀滅世界。”
原承輕笑一聲。
江果稀奇的看向他:“你還會笑呢?”你彆說,這張臉笑開了還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