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剛從雲層後麵露了條縫,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來。
“嘶——”
傅知煥意識被拉回, 眉頭倏地皺緊, 眼睫微動, 然後緩慢地睜開了眼。
宿醉醒後的感覺並不好。
可能因為吃了醒酒藥的原因,因為酒精引起的頭痛並不強烈,隻有太陽穴還有股隱隱約約的漲疼感。
傅知煥撐起身子, 指尖一下下輕捏著自己的眉骨,回憶了下昨晚——
他隻記得自己在要離開飯館前遇見了溫阮, 為了帶她脫身, 便喝下了一杯酒。
然後,所有的記憶都被刪的一乾二淨, 隻有零星幾點串不起來的畫麵閃爍。
“唔。”
一聲輕輕的夢囈傳來, 讓傅知煥微怔, 然後轉過頭。
溫阮坐在凳子上,將頭趴在自己的床邊, 眉頭緊擰著, 沉沉睡去。
她身上還穿著昨晚外出時候的衣服, 連件外套都沒搭,在空調房裡略顯的單薄。
她怎麼會在這?
很快,這個問題就得到了回答。
傅知煥垂下眼, 發覺自己的右手還緊扣住溫阮的手腕。
“……”
他咳嗽一聲,然後將手鬆開。
但那纖細的手腕上, 還是留下一道發紅的痕跡。
傅知煥眸色越深, 他將身子靠在床頭, 伸出手揉了下自己淩亂的頭發,目光沉沉地落在了溫阮的睡顏上。
“啊秋”
溫阮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打了個噴嚏,然後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將肩膀縮了縮。一張小臉委屈巴巴地皺起,看上去頗惹人心疼。
傅知煥薄唇微抿,不易覺察般的輕嘖了聲,然後伸出手拉起被子的一角,俯下身,動作刻意放得輕緩,將被子蓋在了溫阮的身上。
而就當他低下身去時,麵前的人扭了下頭,似乎是在調整自己的睡姿。
猝不及防的轉頭,溫阮的頭發無法避免地擦過了傅知煥的下巴,帶來一股酥麻的癢感。
她與傅知煥麵對麵,鼻尖相隔不過半厘米的距離,就連彼此的呼吸仿佛都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
傅知煥瞳孔微縮。
他抬手撐著床沿,條件反應似的後退,直起身子。
就像是心尖上突然落下一根羽毛,掃過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卻掀起一股莫名的焦灼與難耐,揮之不去。
這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傅知煥莫名煩躁。
他抬起手往後揉了下自己的頭發,下了床,隨手拿起件外套披在身上,徑直去了客廳的陽台。
天才蒙蒙亮,窗外安靜地出奇。時不時能聽見幾聲清脆的鳥鳴,伴隨著風聲吹入耳中。
傅知煥從外套衣兜裡掏出盒煙,低頭咬住煙蒂,抽了出來。
然後,用打火機點燃那一點火光。
白煙騰起,散開。
拖鞋踩著地板的聲音“劈裡啪啦”的響起。
溫阮揉著惺忪的眼睛從臥室裡出來,她將眼睛睜開了條縫,打了個哈欠,聲音含糊不清:“你醒啦?”
話剛說完,就輕輕咳嗽了聲。
好像是嗅到了點煙味,覺得有點嗆。
傅知煥聽著那聲咳嗽,心裡莫名煩躁。他一聲不吭地掐滅了煙頭,將煙蒂扔進垃圾桶裡,應了聲:“嗯。”
那個綿長的哈欠驅散了些溫阮的困意,她使勁眨了眨眼睛,思緒清醒過來,然後朝著傅知煥望去——
果不其然,這個醒了酒之後的男人果然翻臉不認人。
現在又擺出一副冷冰冰對人愛搭不理的樣子!
想到這,溫阮決定幫傅知煥回憶一下。於是她端起胳膊,咳嗽一聲:“傅先生,既然你已經醒酒了,那我們得聊聊昨晚的事了。”
傅知煥靠著欄杆,懶洋洋地朝她遞過去一個眼神,卻也不說話。
……不行,不能被他這副帶著些威脅的樣子給嚇到。
溫阮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了個氣,然後繼續擺出一副律師談判的樣子:“傅先生,昨天晚上我細心照顧喝醉酒的你,勞苦功高。但是你不但不領情,還把我當成伯爵動手動腳,這件事情,您必須要負起責任。”
“你不是喝醉了麼?”
傅知煥耐心聽溫阮說話,然後挑了下眉,臉上的神情沒變,隻是意味深長的反問了句。
“……”
出大問題。
溫阮這個炮仗,總算遇到了對手。
自己從昨晚就開始組織好的語言,準備在今天給傅知煥一個下馬威。結果沒想到對方一針見血,一個問題直接塞住了自己所有的話。
高手。
溫阮準備強撐:“傅先生,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問題的關鍵是昨天晚上你喝醉酒之後……”
“你不是喝醉了麼?”
你是複讀機嗎!
溫阮咬了下唇,看來為了逃避這個生死攸關的問題,自己這個下馬威可能沒辦法如願以償實施了。
果然,昨天晚上就應該讓這個忘恩負義的臭男人自生自滅!
溫阮越想越氣,把拖鞋踩得清脆直響,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滿臉寫著不高興。
她一臉怨氣地抱著抱枕,縮成一團,腮幫子鼓成隻倉鼠那樣,時不時抬眼試圖用幽怨的眼神讓傅知煥感到羞愧。
傅知煥啞然失笑,他無奈的伸出手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然後邁開步子,走到溫阮麵前,俯下身:“生氣了,小孩?”
喊誰小孩呢!
溫阮氣呼呼地仰起臉,張牙舞爪地試圖進行反擊:“小孩都不會一杯倒!”
氣氛突然安靜。
在片刻的沉默後,傅知煥低下頭,遏製不住似的低笑了起來,聲音帶著些沙啞。
許久後,他才止住笑,重新抬起頭,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般的望向溫阮,語氣裡帶著些耐人詢問:“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裝醉?”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