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大概明白了。這玉盤是昭示也是一個開關，不知怎麼誤打誤撞被打碎了，所以打開了裂縫的根源。
“沒想到啊。”孫悟空嘲笑，“原來裂縫的根源就在這裡，你們卻還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蒙騙我們。”
幾句話的功夫，那裂縫已經像是有生命一樣迅速蔓延，整個天庭瞬間沉寂下去。
哪吒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看了看洛西，最後又對著孫悟空揮揮手。
早有所覺，但也僅限於此。
天庭傳來掙紮與嘶吼的聲音，但太晚了，覆滅已經開始，裂縫布滿天庭。
最後一刻，洛西聽到玉帝呢喃了一句：“諸神均在劫難逃。”
“是的。”洛西回答，“很快靈山也要去陪你們！”
天庭漸漸消失了，但靈山呢？
洛西向著西邊看去，就見那裡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縫。
天庭和靈山，大概是最早出現裂縫的地方，也是毀滅的開始。他們都知道，但誰也沒說。
洛西能清楚看到兩者的不同，千萬年前世界剛剛誕生在虛無之中，那時候世界相交，所以出現了裂縫。
後來裂縫被彌補，世界開始穩固的發展，直到世界失去了發展的可能性，世界衰弱，裂縫再次出現了。
說起來，洛西能回來其實除了通靈寶鑒這個因素外，還因為裂縫又出現了。
靈山不斷有人想要逃走，但和天庭一樣，四周都是裂縫，他們要出來，隻能直直撞到裂縫上。
他們叫著如來的名字，如來隻是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既不恐懼，也不憤怒。
觀音有些不明白，他看著文殊普賢漸漸消失在裂縫裡，又看向主位上的至尊。
她張張口，卻聽如來道：“觀音尊者，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這也是一種修行，事已至此，何不順意而為？”
說完，如來半闔著眼，不再言語。
裂縫越來越近，如來看到一個凡人的一生。凡人遊曆人間，他半生修持，會為了一隻受傷的鳥兒流淚，會為了盛開的花朵微笑。他會覺得哀傷，會痛苦，同樣也會歡樂。
凡人死掉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會徹底變為世界的一部分。
他會成為大樹的枝條，成為花朵的綠葉，成為世界的養料。
他確實死了。但他也沒死。他睜開眼睛時看到了光輝的國度，那裡的人對他唱著讚歌，尊稱他為“佛祖。”
……
如來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身處裂縫。四周除了不斷徘徊的世界碎片和虛無外，什麼都沒有。
帶著不同世界力量的閃電打在他身上，他也渾然不覺。他早就無悲無喜，但他比起在光芒萬丈的靈山給不同僧侶講經，他更喜歡自己一個人思考。
現在要思考什麼呢？如來想。
那就在寂滅之前，好好想想自己吧。
他已經思考了太多關於世界，接下來一直到寂滅的時光裡，大概隻有他自己了。
*
洛西這邊的情況也不好，蛟蒼現在正抱著她四處躲避。
裂縫被完全打開了，雖然成功覆滅了靈山和天庭，但裂縫依然存在，若是不趕快彌補，世界依然會毀滅。
【這個世界的力量不足以修複自身，要想補天，還要另尋他法。】
當時，所有人都聽到了菩提祖師的聲音，人們麵麵相覷，隨後開始混亂起來。
要補天，首先得有石頭，說不定還要有龍骨。
聽到這話之後，蛟蒼的反應不可謂不大。他一把拉住洛西，掉頭就走。
現在洛西覺得孫悟空和豬八戒他們大概都沒有反應過來。
通靈寶鑒和阿金跟著他們一起跑，但一直這麼跑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
“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洛西跟蛟蒼商量。
“不行，難道你想把龍骨交出去？！現在龍骨已經和你相融合，一旦取出後果不堪設想。”
洛西：“……”
洛西：“就算著樣，我們也不能臨陣脫逃吧。”
“洛西！”通靈寶鑒拖拉著自己破碎的鏡身，說得有點艱難。
“如果是補天的話，我覺得我可以！”
通靈寶鑒說得很認真，鏡麵發出“哢嚓”的聲音，仿佛馬上就要破碎了。
洛西果斷拒絕，“不行，你受傷了，而且你並不適合補天，不然千萬年前你就在裂縫裡了。”
“那是之前。”通靈寶鑒不服氣，“我現在修煉了這麼久，又被各種神火煉化過，非常有資格補天。”
“但就算如此，你一個也沒什麼用處，我們需要成千上萬個石頭。”
“是這樣沒錯，但我可以去堵住裂縫的中心，隻要堵住中心，就可以阻止裂縫蔓延。”
是這個理。
“那你怎麼保證一定能堵住中心呢？”洛西又問。
這次是蛟蒼回答了她的話，“這寶鑒雖然天資愚鈍，但至少有一技之長，比如說它好像和裂縫有一些感應。”
“是的！本寶鑒心心念念這麼久，早就對裂縫有超越一般石頭的感知能力！”
“要不就讓這個鏡子試試？”阿金也道。
洛西還是不放心，“一旦去補天，你真的還能回來嗎？”
“這個嘛——”通靈寶鑒晃悠了一下身子，“你看，我這身子也不能繼續使用了，不如儘早脫身，說不定能有個人形。”
“那萬一不呢？”
“不會的。”
通靈寶鑒的一個鏡片掉了下來，落到地上。
“看，這個身體已經用不了多久了。”
通靈寶鑒的聲音低下來，“雖說今時不同往日，而且危機重重，但說不定我絕境重生了呢？”
說著，通靈寶鑒又圍繞洛西轉了一圈，“這麼久了，我總得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是不是？”
洛西心裡有點酸澀。
“不，我其實很感謝你，我——”
但洛西的話還沒說完，通靈寶鑒就打斷了她，“彆這樣，你還是凶我比較好。”
通靈寶鑒沒辦法做出什麼表情，隻能又圍繞他們轉悠幾圈，“那我走了，說不定明天你們起床時，發現世界被拯救了！”
洛西沉默著看著通靈寶鑒飛走，漸漸消失不見。
雖然蛟蒼對洛西道：“這是大功勞一件，說不定等通靈寶鑒脫離了這破敗的身體，我們還能與之見麵。”
“希望吧。”洛西道。
畢竟堵住裂縫中心和堵住裂縫並不是一回事，稍有不慎，神魂俱滅。
洛西和蛟蒼又回到傲來國，孫悟空招呼他們，百姓們也已經開始動起手，主動去四大部洲搜集上好的石頭。
裂縫就像是一道陰霾，籠罩在眾生之上。
“彆擔心。”孫悟空道，“我們這麼多人，肯定不會扒了你的龍骨的。”
這話一出，蛟蒼就看了過來。孫悟空無奈地攤開手，“你看，他這性子，老孫都怕什麼時候會被他砍一斧子。”
這話當然是在開玩笑。雖然蛟蒼和孫悟空表麵上關係不咋樣，但洛西知道孫悟空是真把蛟蒼當弟弟看。至於蛟蒼有沒有把孫悟空當哥……這個有待考究，但蛟蒼確實也很在乎孫悟空。
通靈寶鑒的動作很快，至少沒過幾天，洛西發現裂縫確實停住了。
看到這一幕，洛西不知道該哭該笑，隻能拚勁全力去尋找石料以及一切堅硬的物體。
“洛西大人！”阿賓過來找她，“石料差不多了！”
洛西出去的時候就看到鳳鳥正用火把石料融在一起。
“現在我們要找人把它們送過去。”
【親自去！】
菩提祖師的聲音突兀的在洛西腦海裡響起，洛西動作一頓，就見鳳鳥也停下了動作。
“讓我們親自去？”鳳鳥揉揉額頭，“也不是不可以。”
“要去嗎？”
洛西皺起眉頭，他在識海裡問了下正在不遠處的蛟蒼，“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蛟蒼回道，“但為什麼非要我們去？”
洛西沒回答，又問了問孫悟空。很顯然，孫悟空也聽到了。
“有些不對。”孫悟空道，他問了和蛟蒼一樣的問題。
“你那師父也許有彆的打算。”
豬八戒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翹著腳，幫幾人分析。
“說不定，這裡麵有詐！”
“呆子彆胡說！”孫悟空嗬斥，“我師父那般人物，還要使詐？！”
“保不準！”
“……算了，現在不跟你這呆子計較。”孫悟空也翹起腳，“對了，沙僧怎麼樣了？！”洛西問。
“他啊，好著呢，昨晚還拉著老豬說了好多過去的事。”
洛西點點頭，把話題又引了回來，“要不明日我和鳳鳥先去裂縫看看，你們視情況而動，畢竟我們都有些經驗。”
“目前隻有這個辦法了。”孫悟空也沉吟道，“成敗在此一舉。”
第二天的行動倒是也很順利，洛西和鳳鳥都靠著千百萬年前的一些經驗，動作很是迅速。
上石料，先把裂縫口堵住。
接著加固封印。
最後還要把三十六重天封住……
洛西擦擦腦門的汗水，現在隻差靈山的了。
洛西小心彌補著，直到有閃電撲過來，正對著洛西的天靈蓋。
洛西手中拿著東西，躲避的艱難。石料撒了下去，洛西都沒空顧及。
因為那閃電死死抓住洛西脖頸。
洛西看向鳳鳥，這才發現鳳鳥直接從空中摔了下去。
“九天大人！”
洛西聽到好像有人在叫，她的手轉化為龍爪，一下把那力道打散。
但緊接著，又有無數閃電抓了過來，洛西左突右撞，猝不及防之下被擊中。
情況不對勁！這閃電就像被什麼操縱！
身側好像有人走了過來，洛西扭頭看了看，就見仙風道骨的菩提正微笑著看著她。
“師父？這是你乾的？！”
菩提微微點了點頭，他伸手一指，一直在下麵的孫悟空和蛟蒼同時受到了襲擊。
“這個世界不再需要神了。”菩提溫聲道。
“洛西，很抱歉。”
明明說著道歉的話，但菩提手中的動靜卻沒停下。
“我必須要把一切可能扼殺。”他道。
“你到底是誰？！”洛西又避開一道閃電，但還是後退了幾步。
“我也不知道，但有時候，我就是天道的執行者。”
他話音剛落，洛西直接被無數道閃電擊中，和剛剛鳳鳥一樣，重重跌落下去。
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洛西努力睜開眼，隻能聽到周圍百姓的驚叫。
“唔……”洛西咳嗽出一點點血來，她抬起手，隻覺得沒什麼力氣。全身很疼，腦袋也昏昏沉沉。
玉帝的話好像在耳邊響起，【諸神在劫難逃！】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她自己也是神明之一。
洛西莫名很想睡覺，很累又很困。
【看啊！】
洛西又聽到菩提祖師的聲音。
【這新世界如此美妙！】
確實如此。
明明有些看不清了，但洛西還是仿佛看到了陽光燦爛，看到了明月高潔。
看到了花容鳥笑，看到了眾生的笑顏。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蛟蒼拉著她的手，緩緩把放到心邊。
那裡有蛟蒼的心跳。
世界美妙！
這就是新的，沒有神靈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