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鳳如青始終覺得這件事不對,狐女乃是妖族皇女,鳳如青老早就打聽到了她名叫宿千柔,乃是最最正統不過的九尾狐,若不是上麵還有個哥哥,她便是順位妖王。
她再是喜好在人間玩樂,卻也不該久久不回妖界,況且這世間也再難遇見第二個空雲,有書元洲那樣境界的修者幫著囚妖取丹,她不太可能是與宿深又被強留人間了。
鳳如青一直覺得宿深和宿千柔當就在妖界,卻始終遍尋不到,屬實詭異。
鳳如青離開妖界,卻並不知她所料不錯,宿千柔和宿深確實在妖族,還就在她已經去了好多次的,藏妖丹的妖族禁地之內。
隻不過宿深和宿千柔,乃是於十幾年前,回到狐族的時候便已經被宿深的親舅舅,也就是妖族當時的王子宿文極囚禁起來了。
他們母子也不知是什麼命,死活逃不掉被囚禁的命運,被自己信任的親弟弟給坑害了,是連宿千柔都沒有想到的。
“舅舅,你給我娘親些吃的吧……她流了好多血,”還是半妖幼體的宿深伸手去觸碰籠子的邊緣,卻被陣法撞得向後跌倒,他的九尾濕漉漉臟兮兮,全是血汙,甚至還有一些排泄物。
這一方小籠子,已經呆了十幾年,陣法死死壓製了他所有的妖力,還有他娘親……
宿深眼神悲痛地看向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的宿千柔,她身下是渡生血陣,是這世間最邪惡的陣法,以至親之血開啟,將至親的命息和妖力一點點的轉化為己用。
宿深從來不是個求人的性子,卻是個能夠在麵對仇人時露出可憐哀求甚至於微笑的性子。
他心中早將宿文極千刀萬剮,卻趴在籠子裡麵可憐兮兮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哀求,“舅舅,你一定是被什麼人操控了對嗎,求求你彆再放我娘親的血了,放我的吧……”
宿文極若是尚有一絲的良知,便不會用此等邪惡的陣法。
他眉目生得竟是比宿千柔看著還要妖媚些許,聞言並沒有理宿深,繼續站在宿千柔的籠子麵前,吸取從陣法當中送出的妖氣,一副通身舒暢的模樣。
宿深一見宿文極不理他,眼中陰霾與晦暗閃過,那其中埋藏著極恨,是一旦掙脫這牢籠,便即刻能將宿文極撕咬吞噬的仇。
但他如今被陣法所製,隻能一遍遍地哀求,一遍遍地不顧自己,瘋狂地撞在陣法之上,禁製亂彈,籠子被宿深撞得哐哐作響。
他蒼白的小臉蛋上再一次流出了血,他卻抹都不抹一下,繼續直勾勾地看著宿文極,“舅舅,你放過我娘親吧,你來吸我吧。”
宿文極終於被吵得不耐煩了,睜開眼停下吸取,癱在血水中的宿千柔,這才虛弱地睜開眼,腰腹上的傷口開始逐漸複原。
但速度相較多年前慢了許多,她體內妖丹小了一大圈,這些年都被宿文極吸取走了。
宿文極瞪向宿深,“吸你?!你連妖丹都搞丟了,還是個半妖,那點妖力不夠我一次的!彆老是不自量力,若你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他這話說得極其陰狠,連帶著他妖若女子的樣貌,也跟著陰鷙無比。
但宿深隻是頂著滿臉的血直勾勾地看著他,不言不語。
這時候宿千柔爬起來,也陰著臉看著宿文極,“你答應我不動他,若不然我便是拚著魂飛魄散,也絕不讓你……咳咳咳……”
宿千柔劇烈地咳起來,宿文極麵色更難看,“我殺了嗎?我動手了嗎?他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是他自己撞的!”
“也不知你生的這是個什麼玩意,簡直就是個怪物!”宿文極說,“你們母子一模一樣,都是該死的東西,我告訴你宿千柔,若你敢不好好聽話,待你死了,我便將這小崽子一片片的切了,分發給最下賤的奴隸食用!”
宿文極說完之後,似乎受不了這兩個人的眼神一般,奪門而出。
宿千柔看向宿深,宿深也回過頭,看向宿千柔,問道,“娘親,你還好嗎?”
你還能撐多久,多少次。
宿深不敢問,宿千柔對著他虛弱地笑了笑,“你娘親可是狐族皇女,哪有那麼弱,我沒事的,你又把自己搞得臟兮兮的……咳咳咳……”
宿深閉上眼睛,這狹小的地下暗室,已經許多年沒有除了宿文極之外的人進來了,一開始還有打掃和清理的,宿文極時不時的還會產生動搖。
但幾年宿文極越發的變態了,他親手將自己的哥哥坑殺之後,便開始對他們母子下手。
可宿文極依舊沒有做成妖王,現如今妖族內外亂得很,宿深聽著他每一次顛三倒四地說著又有誰被他弄死了,又有誰找死呢,很確認宿文極已經瘋了。
他抬起頭,朝著禁地的上方看去,宿千柔這時候說話道,“你那妖丹倒是被送回來了,隻是幸虧有籠子有禁製,回不到你的身體。”
宿千柔說,“你不能被宿文極吸取妖力,你會死的,你是半妖,本就天生不足,往後彆在說那種傻話了。”
宿深沒有吭聲,宿千柔又說,“娘親真的沒事,我還能再撐好多年,我看宿文極也要徹底瘋了,他撐不了多久的,他自小便是早產,那般體弱卻以這種惡毒的陣法吸取妖力,他咳咳咳……他早晚會自食其果。”
“娘親,”宿深許久才開口,他一直看著這小暗室中黑漆漆的屋頂,說道,“真的沒人能發現我們嗎,現如今無論是哪個狐族,隻要有人發現宿文極這樣喪心病狂,必然把他拉下王子之位,我們就能得救了。”
“宿文極這些年,已經不許任何人進入這其中了,”宿千柔說,“沒有人能夠發現我們,我們是在禁地百丈之下,還有重重禁製,除非……”
“娘親!”彆說!
宿深知道宿千柔又要提起自爆的事情。
妖丹自爆要魂飛魄散,聲響足夠吸引來人,發現他們被宿文極這個禽獸囚禁。
宿深能夠得救,但他絕不肯讓宿千柔自爆。
“若是再過些年,娘親便是想要自爆,也沒有妖丹了啊……”
“彆說了。”宿深聲音很冷,宿千柔無聲地歎氣。
宿深看著黑沉的暗室頂上,心中想著,要是誰能救他和他娘親,不,隻救他娘親也行。
要他做什麼都行。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