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叔……這大叔……”
望江樓一角,被一虛幻的藍色幕布裹著,其他人完全看不見已然抵達的夏翼三人,其中,時來雙手攥拳,幾乎已被氣炸!
他不知道為什麼生氣。
但就是很氣。
周小仙僅抿著唇,心中亦有些憤慨,緊盯著乾活的陳廣。
啪嗒。
一滴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滴在地上,被陳廣順手用抹布擦掉。
時來一滯,雙拳微鬆。
“這大叔……在哭?”
周小仙也瞬間紅了眼眶。
“那不叫哭,他隻是眼裡進了沙子。”夏翼搖頭,待陳廣持拖布進了一雅間,他便帶周小仙和時來進去,解除了瞞天過海的效果。
在陳廣眼裡,隻是一恍神,麵前便多了三個人。他還算鎮定,待分辨清是誰後,立刻推手,將雅間的門緊緊關上,沙啞問道:
“你們……老爺子,這是什麼聖魂?你們來多久了?”
“大叔,為什麼不反抗?你超厲害的,一根筷子就能插死我,你為什麼不插死那個馮墨?!”
陳廣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用筷子插死過時來,但他能由此聽出三人很早就到了,苦澀一笑道:“老爺子,您聽見了,以後……恕我不能招待您了,您換個地方吃吧。”
“大叔!”時來上前一步。
“他身邊,有兩個三星天璣的護衛,我殺不了他。”陳廣緩緩回答,“而且,殺了他能如何?我和我的妻兒,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可大叔你……你就這麼……”時來不知該如何說。
陳廣歎了口氣:“少東家說得對,我是咎由自取,我沒膽氣,而且還貪心,活該落到這種地步。”
說著,他又笑了笑:“還好,今天挨過去,他應該不會再找我的麻煩了,說不定還真的會給我一棟酒樓管,後半生,不用愁了。”
時來氣得想給他兩拳,周小仙則輕聲道:“陳廣大叔,我想聽聽你的事,你是怎麼……”
陳廣繼續拖著地,邊拖邊說。
其實沒什麼新奇的,他和周小仙的經曆很像,平民出身,卻又天賦絕倫,壓了馮豎虎一頭。
馮豎虎就如孫欣一般,引他貪財好色,讓他烙印上劣鼠聖魂。
“我那時懷疑過,但不確定,或者說我不想確定,二師弟是有意在害我。”陳廣說得輕鬆自如,又搖頭道:“後來閱曆慢慢豐富,我猜到了,卻已無能為力了,於是便這樣一年年地蹉跎下來,每日在酒樓陪笑招待客人,也習慣了。”
“藥被他動了手腳,我倒是真的不清楚,直到前幾天,跟老爺子聊天,才終於弄清楚一切。”
“我那二師弟,看起來威風凜凜,像是個不會耍陰謀的好漢,實際上,真是一肚子詭魅伎倆啊。”
“我很憤怒,想去質問他,想跟他拚命,但最終我想……還是算了吧,算了。”他搖著頭,不住地說著算了,“算了。”
“大叔,你真是……窩囊!”
時來氣道。
“是窩囊。”夏翼補充:“但也是無奈,也是無能為力。”
“是啊,老爺子。”陳廣點點頭:“我沒有錢,當年貪的那些錢財,全花在那副護魂聖藥上了,還不夠,欠了很多,這些年,才剛剛勉強還完。我也沒有實力,35年前我是聖院大師兄,二星天璿,現在卻無法再有寸進,二師弟能夠一隻手捏死我,我……還能如何呢?”
“再者說,二師弟他現在已是五星玉衡,能封侯的強者,執掌整個製州兵馬的大將軍!他嶽丈更是六星開陽,位比國公,還是當朝宰相,權勢滔天!我?他夫人開的無數酒樓之一的一名小二?”
“我找誰出頭?我憑何報仇?州守孫昇能幫我?我們大鄭那位暴君能幫我?還是前輩你能幫我?”
“所以……算了,算了。”
“我幫你啊,大叔!”時來攥拳道:“我記下了,你的仇,我給你報,現在我可能還不行,但你給我兩年,我就把他們都打死!”
陳廣隻是搖頭笑,絲毫不信。
夏翼一腳踩住拖布,讓仍在拖地的陳廣,一晃手抽出了拖布把。
“這拖布,棍磨得挺尖。”
陳廣神情滯了下。
“如果真的從不想報仇,為何要悄悄將它磨尖呢?”夏翼拍拍陳廣的肩膀,笑道:“六星國公?五星封侯?大將軍?當朝宰相?”
“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