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把匣子埋下去後, 就特意不去關注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插手,然後弄巧成拙。
所以他選擇了吃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常州的瓜也很多誒!我今天切哪個瓜好呢?】
【侯府老太太偏心二房三房, 兩個時辰後會讓長房讓出主屋去住西園?嘖嘖, 治家不嚴啊!這個瓜一般般,換一個。】
錦衣衛默默把這個記住,等會就潛進侯府看現場, 方便彈劾。
至於理由——以錦衣衛的名聲,以陛下的名聲,還需要理由嗎?左右不過又是一個“帝多疑,命錦衣衛沿路監察各處官員侯爵”罷了。
【哇偶!常州知名富豪新得一美妾, 沒想到人家其實是衝著他夫人來的!他夫人救過她, 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會有結果, 決定為愛給喜歡的人的丈夫當小妾!】
【好強悍的思路!】
隨行且能聽到許煙杪心聲的京官們瞳孔地震。
等會兒,彆人家的後宅能有這事,那我們家後宅呢?
並且開始瘋狂回憶, 自家妻妾之間門和睦相處會不會其實是磨鏡之好?
就算沒有和睦相處那也不一定完全沒事啊!許煙杪不是說過, 有個詞叫相愛相殺嗎?
【不過這個瓜吃到這裡就可以了,總不能讓我爬牆去看彆人後宅吧?】
【算了!快樂睡覺,明天再看看!】
許煙杪心裡沒放事,無憂無慮, 一夜好夢。
但是像這樣攜帶著草木清香, 鈴蟲微鳴,有著清風徐來的夏夜, 許多隨行官員卻睡不著。
他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琢磨——家裡的正妻和小妾,小妾和小妾, 到底會不會有可能睡在一起。
琢磨到半夜,正要睡下。
【蕪湖!!!】
平地裡突然冒出一聲驚呼。
剛睡眼蒙矓閉上眼睛的官員們猛地一驚,瞪大眼睛。
怎麼了怎麼了?
【明天早上有南方學子和北方學子的吵架!我愛看文化人吵架!記一下,明早蹲點!】
隨行官員們:“……”
就為了這件事,你半夜爬起來嚎一嗓子?!
*
許煙杪從茅房裡走出來,手放進水盆裡略作清洗。
他當然不是為了翻八卦半夜爬起來,但是起夜的時候順便翻翻八卦,很正常吧?
【睡覺!】
【月亮晚安!】
許煙杪心滿意足地找到新瓜,心滿意足地重新入睡。徒留被驚走睡意的官員們無語凝噎,如果不是半夜怕擾民,非要大喊一聲有病的程度。
第二天早上,許煙杪看著那些舍人精神不振的樣子,默默捧緊了隨從給他端來的熱粥。
【怎麼都一副沒睡好的樣子?總不能是晚上集體開會,把我排除在外吧?】
【那千萬不要想起我啊,我對權勢真的不熱衷的,繼續孤立我也沒關係的!】
太子舍人們:“……”
一口血梗在喉嚨口,上不來,下不去。
太子笑眯眯地捧著一碗洗好的桑葚路過,半點不管自己家舍人的死活,往許煙杪身邊一坐,拚命暗示:“你早上有沒有什麼行程?有沒有想要玩的地方?”
許煙杪愣了下,顯然沒有想到太子會問他這個問題。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我就不用想辦法偷溜了!】
許煙杪露出了一個微笑,太子也同樣露出了一個微笑。
許煙杪:“聽說常州學術繁榮、名人輩出,某想去常州的書院看一看,見識一下本地學風。”
太子應得非常快:“好啊!正好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
常州確實是個有著濃厚文化的地方。
分了什麼常州學派、常州詞派,還有毗陵詩派、陽湖文派、孟河醫派,便連詞、畫、駢文都分出派彆,而且每一個都名聲響亮。
許煙杪要去的書院,是常州學派的大本營——也叫今文經學派或者公羊學派的大本營。它們都是一個意思。
到了地方時,好戲明顯正在開場,一名北方學子和一名南方學子正在對峙,氛圍劍拔弩張。
【哦豁!趕上正戲了!】
許煙杪和太子對視一眼,迅速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等他們吵架。
這是常州,書院裡自然是南人多北人少,南人聲勢浩大,北人氣勢悲壯。
那北方學子咬牙切齒:“你這該死的貉子,不要太過分了!”
【哇偶!直接就開地圖炮哎!這不太好吧……】
【哦哦,原來南方學子那邊早就開過地圖炮了,他們經常禮尚往來。那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