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這是黃郎中在向我使眼色!】
像什麼小說裡把這個當成眼抽筋,他才不會做這種事情!
黃用:“……”
感受到陛下淡淡瞥來的目光,黃郎中小心翼翼把頭低下去。
【不過,黃郎中怎麼突然向我使眼色了,發生了什麼嗎?】
【讓我像他一樣把頭低下去?彆和氣頭上的老皇帝視線對上?】
【還是讓我出聲幫他和老皇帝說一些好話?應該不是這個吧,我說話也抵不上什麼啊。】
【嘶——總不可能是我衣服穿反了或者腰帶沒係好?】
【哎呀!我真傻!是要我趕緊捧場!老板想了好主意,肯定要人誇一下啊!】
老皇帝:“……”
眼見著許煙杪真的要開口誇他什麼“陛下此計甚妙”,老皇帝趕緊截斷。
也放棄讓許煙杪自己悟了,直接——
“許煙杪,這事就交給你了。”
許煙杪:“……”
【啊???】
*
出了黃府,許煙杪始終不明白,這個任務怎麼就落到他頭上了。
他也不是能夠風聞奏事的禦史啊!這就代表他要搞真的。但他去哪搞真的,八卦係統保真但不提供證據。他怎麼解釋消息來源?
頭疼地拍了拍腦袋,許煙杪倉促地喊了聲:“大人——”抬頭去瞧,就看到老皇帝在彆人的小攤子前,饒有興致地挑揀。
湊近一看,是賣一些零散小玩意的,有青銅小鳩車,用繩子牽著,用力一拉,那銅鳥尾巴就會翹起來,十分童趣;有名叫“磨喝樂”的泥娃娃,手腳能夠靈活擺動,就連眼睛也可以轉動;還有魯班鎖、單輪空竹、陀螺……
老皇帝麵前放了一小堆,明顯是他挑揀出來的。
老皇帝:“你這多少錢?”
貨郎算了一下告訴他:“二十五文,客人我給你抹個零頭,二十文。”
老皇帝從那玩具堆裡翻出陀螺擺弄著,左敲敲,右彈彈,好像挺漫不經意:“我看著這些玩意兒也不值二十文啊,這陀螺色兒都不鮮亮——八文!頂多八文!”
許煙杪在心裡“謔”了一下。屠龍刀啊!
貨郎仿佛頭頂冒出一個問號:“八文?這生意我做不了。”
老皇帝毫不猶豫放下陀螺:“做不了就算了。”轉頭:“許煙杪,咱們走。”
貨郎眼見著老皇帝真的往外走了,好似十分痛心疾首:“十八文!再少我就賺不了錢了!”
老皇帝十分心平氣和:“十八也太高了,再往下降降?如果合適,我真的會買的。你看我挑了那麼多東西,不買我挑什麼?”
那貨郎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又道:“十五文!真的不能再降了。”
老皇帝:“十文!我不止一個孫兒!往後還來找你!”
一個皇帝,就蹲在路邊和貨郎掰扯著這一文兩文的利益。
最後,這份交易以“十一文,但貨郎又送了他一個毽子,一個飛車,一個響葫蘆”為終結。
便服的錦衣衛從旁邊竄出來,抱起這堆玩具,沉默地跟在後麵。
老皇帝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轉頭一看許煙杪臉上表情糾結,頓時樂了:“怎麼?覺得皇帝不應該爭這些蠅頭小利?”
許煙杪老實地搖搖頭:“臣認為,一文錢也是錢,臣隻是好奇,陛下真的還會再去找那貨郎麼?”
——周邊沒什麼人,許煙杪也就放心地一口一個臣,一口一個陛下了。
老皇帝腆著臉,理直氣壯:“都是話術!你這娃兒不懂!能達成目的就行,管它是什麼呢!”
許煙杪: (⊙o⊙)
這可讓大學生學到了。
於是,第二天上朝的時候,他往中間一站,氣勢十足:“陛下!臣要彈劾應城伯!”
應城伯背後一寒,開始思考自己最近有沒有做什麼事情。又覺得……
“不應該啊……”
許煙杪這人謹慎得很,平時絕不隨便出頭。怎麼今天就?
思來想去,又放下心來。他縱然做過什麼,但以許煙杪的性格,拿不出來證據,或者解釋不了自己為何知道那些事情,其通常會閉口不言——這麼看,許煙杪可能頂多就彈劾一下他占百姓良田這些不痛不癢的事情。
到時候皇帝訓斥幾句,他再把田還回去就行了。
應城伯攏手在袖中,垂著眼兒,老神在在。
隨後,他——還有整個朝堂,就聽見小白澤斬釘截鐵地表示:“臣彈劾應城伯品行不端!不知禮數!道德敗壞!他家中妾室眾多……”
“噗——”
應城伯沒忍住笑出聲。
這算什麼?果然是年輕人,看他多納妾就想彈劾他好色?還上升到道德敗壞了!
“《禮》有言:妾雖老,未滿五十,必預五日之禦。”許煙杪振振有詞:“然而應城伯府中,有不少妾室並未能夠做到五日一同房,應城伯明知此禮,卻放任自流,便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所謂,禮是法的主要表現形式,往日裡,朝堂上的儒家臣子其實沒少用“禮”來坑政敵。
但是,像許郎的這個角度,這個思路……屬實是他們也沒想到的。
滿朝文武歎為觀止。
儒家弟子兩眼發亮。
此子天生就該是我儒家的啊!
有好事者看向應城伯,發現應城伯的笑容已經僵滯在臉上許久了。
——其他事情他都能狡辯,但這個,他總不能說自己一百個妾室,確實能夠每人每五天輪一次性生活吧?
肝子也遭不住這麼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