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衝進吏部的衙門。
“勞煩說我不在!”
丟下這句話就往內堂鑽, 路過自己的桌子,直接將公文抱到懷裡,迅速跑路。
吏部的官員一頭霧水。
還有官員從椅子上站起:“許郎這是……”
許煙杪已經聽不到這個問句了。
約莫數十個呼吸, 權應璋的身影出現在吏部衙門外:“許小子可在這兒?”
吏部官員們有些詫異,但立刻就反應過來, 許煙杪應該是在躲權公。
就有官員咳嗽一聲:“許郎並未在此……”
【嗯!感覺躲這裡就沒問題了!而且權公應該不至於直接進來搜吧?】
衙門內外幾乎一片寂靜, 隻餘簷下鈴鐺被風吹得叮叮當當響。
應聲的那個官員又咳嗽一聲, 硬著頭皮:“權公可是要尋許郎?不知有何事,方不方便在下轉述?”
權應璋的目光在吏部衙門內掃了一圈,一個敢和他對視的人都沒有。
“唔……便勞煩了。”權應璋心思轉了轉,將手裡的本子遞給那位官員:“此書務必轉交到許煙杪手上。”
得到官員應答後轉身就走。
不一會兒,許煙杪偷偷探頭出來:“權……”
話還沒說完, 突然又聽到敲門聲, 許煙杪“咻”一下又把腦袋縮回去。像極了水裡的海葵,一受到刺激就呲溜一下收縮成小球。
敲門的是季歲, 得知許煙杪不在後, 他也留下了一個本子請官員轉交。
隨後, 出門沒走多遠, 就看到權應璋。
兩人對視一眼,天上仿佛有電閃雷鳴。
權應璋的眼神隱隱變化:“季歲, 你沒看出來,許家小子在躲著你麼?他如此厭惡今文學派, 你又何必如此不知禮數?”
“權公說笑了。許郎年輕有為, 頗受帝王重視, 縱然是兩三日見不到人也是常事,何來躲著一說?莫非權公年輕時,不論求學還是拜訪他人, 三兩次見不到主家,便氣餒了?如此輕浮,怎執牛耳?”
季歲完全不留情麵。
笑話,如果他當君子,講禮數,過往無數次古今爭端,今文學派早就被古文學派擠回家種地了。
季歲都綿裡藏針了,權應璋也直接開嘲:“常事?昨夜許家小子對你跑得比兔子還快,反倒是與我親近了一路,態度如此涇渭分明,季大學士莫非還抱有甚麼臆想?”
季歲眯著眼睛,暗罵權應璋無恥。
還親近一路?你一個八十多將近九十的老人在許煙杪麵前哎呦一聲摔倒,他能不扶你把你送回權府嗎!
堂堂文壇盟主算計一個小輩,真不要臉!也就是欺負他才四十多,若他也八九十了……咳。
但季歲又想到許煙杪這個人生性憊懶,讓他學習比登天還難,恐怕那一路上權應璋各種試探,各種旁敲徹擊,都是竹籃打水,隻怕是憋了一肚子氣到家……
權應璋:“你笑甚?”
季歲微微一笑:“季某想到許郎昨夜扶權公歸家,的確仁善,便心生歡喜。”
權應璋一聽就知道季歲絕對是猜出來個中貓膩,決定用點盤外招,壞季歲道心:“聽聞你那個義子早早就起床來你門前侍立?”
季歲笑容一滯,語氣冷淡下來:“吾已遣人去查他的事了。倘若查出他有不妥之處,契約便不成立。”
權應璋:“沒事,現下還成立著,他現在還是你兒子。”
季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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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
【季公和權公居然不歡而散了。】
許煙杪呆在吏部衙門裡不敢冒頭,但係統對季歲和權應璋的八卦一直在刷新,這也讓許煙杪掌握了他們的動態。
正看著,感覺到不少目光,扭頭一看,就發現同僚們迅速扭開腦袋,那動作,十分整齊劃一,軍訓都沒這麼齊整。
“你們……”
“咳。”有官員湊過來:“許郎,權公和季公一前一後來找你,你躲著他們是為了什麼?”
不說還好,一說,這些人立刻就聽到了哀嚎——
【太可怕了!!!】
【他們居然試圖讓我重新學習!我都科舉上岸了!!!】
【試圖讓大學生重回高三,這是人乾的事嗎!】
許煙杪伸手拉開屬於自己的辦公位置上的椅子,坐上去,同時道:“他們聽聞我還沒有學派,希望我能選擇一方加入。”
再結合他的心聲……
問話的官員不止心臟,簡直連眼睛都發酸了:“季公和權公,是不是想親自教導你?”
許煙杪才應了聲“是”,就有官員激動地嚷嚷起來:“那許郎你還在等什麼,擇一方加入啊!那可是今古文的領軍人物!日後你傳承了他們的衣缽,萬千學子都要跟從你對經典的注解。或許日後還能尊稱一聲‘子’!”
白澤確實地位超然,但他們又成不了白澤。
於他們而言,成為一代文宗,執牛耳,讚稱“子”,方是來人間走一遭的最終目標。
沒想到他這話一出來,許煙杪反應更大了。
【彆彆彆!跟從我對經典的注解,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那官員小心翼翼地冒出一句:“許郎隻要想學,我想二位宗師定然傾囊相授。”
也就不會出現誤人子弟的事情了。
然後許郎就在心裡很是熟稔地吐槽:【想不誤人子弟,至少得學十年吧?】
【十年裡,年年高三,禮貌嗎?】
在場官員簡直心急如焚,聽了許郎心裡的這通混賬話,隻想搞清楚這“高三”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讓許郎對學習如此唯恐避之不及!
倘若那“高三”能化人,真是恨不得抽那“高三”好幾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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