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許煙杪嚇了一跳。連忙掀開簾子,從馬車裡跳出去:“連郎,你沒事吧?!你怎麼哭了?!”
連沆爬起來,抹了抹眼淚:“好疼。”
疼什麼疼,那還不是被你嚇的!
“皇權不下鄉”這五個字是能隨便說出來的嗎!
哦……他也沒說出來……算了!不管了!總之,這五個字絕對是直穿陛下心臟,狠指王朝命脈,這句話一出來,絕對要死好多人的你知不知道啊!
許煙杪壓根沒反應過來。
——這種話以前網絡上說習慣了,根本不覺得它有什麼犀利的。
梁瑞坐在馬車裡,喃喃著“皇權不下鄉”這五個字。
“不愧是見多識廣的白澤,總結得直指核心。”
相比較而言,他剛才舉了那麼一大串例子,說了那麼多描述,都有些累贅了。
為什麼鄉裡民風彪悍?為什麼有惡吏?為什麼百姓被官府欺壓得那麼慘?隻需要這五個字就能道儘一切。
梁瑞忍不住念了一遍又一遍“皇權不下鄉”,如獲至寶。
——那,換過來講,隻要想辦法讓皇權下鄉,是否能讓百姓不會官逼民反,能讓王朝更長久的延長下去?
*
梁瑞有心要想一想,但馬車已經到人家門口了,再不下車就不禮貌了。便下車進門落座。許煙杪就坐他旁邊。
依例先賞歌舞、戲曲,待到吉時飯菜才端上來。
【咦?好豪華哇——】
大學生發出沒見過世麵的聲音。
【豬脊背的肉最嫩,那道肉菜全用的豬脊背肉誒!】
【竇丞相擺了十幾桌宴吧?】
【嘶——這是殺了多少頭豬啊!剩下的肉不會全扔了吧?】
【這道鯽魚湯,隻放肚檔部分的肉?因為肚檔肉最鮮嫩,刺最少?】
【這麼會吃的嗎!】
【還有這個大白菜,隻吃嫩心誒!】
【哇哇!後麵還有一道烤乳豬,這豬是專門用茯苓、黨參喂大的!皇後殿下知道她哥這麼奢……誒?哦,原來不是自己養的,是在張前知府家裡買的啊。】
【奇怪了,竇丞相平時也不吃這些啊,難道是因為八十大壽,放縱一回?】
梁瑞眼神一動,揣摸著桌上格外奢華的碗,側頭看了一眼自己和許煙杪的位置,突然開口:“許郎,能不能換個位置?我感覺今日有些鬨肚子,有可能需要出出進進。坐在最裡麵有些……”
許郎超級大方:“沒問題!我們現在偷偷換。”
換完後,坐在最裡麵,更方便許郎走神了。
【這個胖胖的張知府怎麼還搶彆人的地啊。】
許煙杪皺眉,臉上浮現些許厭惡。
【搶的還是百姓的地。真討厭。既然發現了,回頭捅去禦史那邊吧。】
大部分京官偷偷掃看全場。
誰啊?
——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梁瑞一樣,能夠如數家珍說出退休且沒怎麼打過交道的同事姓名的。
少部分京官對上人後,看著那還在笑嗬嗬的張前知府,目露同情之色。
好好吃吧,這可能是你吃的最後一頓好飯好菜了。
本來都不在官場了,結果丞相八十大壽顛顛跑過來,還出場那麼引人注目,隻能說……算你倒黴。
張前知府:“???”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有點怪怪的,好像周圍總有視線在偷偷注視著他。
不舒服地扭了扭身體,揚起熱情笑臉,打算和剛才客套寒暄得十分起勁的京官繼續客套:“閣下……”
然後,就看到那個京官突然特彆柔弱地一撫額頭,好似不勝酒力,往桌上一趴。
張前知府滿臉懵逼。
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一副不想和他過多牽扯的樣子?!
又想去攀談其他人,結果要麼是表現得特彆明顯得在躲著他,要麼就是非常禮貌疏離。
張前知府:“???”
是他離開官場太久了嗎?怎麼一個兩個這麼明顯的對陌生官員表達抗拒?
難道是因為他致仕了?但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們就不擔憂他東山再起嗎!
京官們:是的,我們不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