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堊色的小龍扇動著水晶般的雙翼,迅速地朝著目的地前進,暖金陽光灑在它透明漸變的翅膀上,竟在身下的土地透出一片七彩的影子。
煉金術帶來的天然感應由弱至強,奎絲多適時壓低高度,減緩速度,發出迫不及待地聲音,急速朝著媽媽懷裡迫降。
反應慢了半拍的蒼木被十斤重小龍的過度熱情結結實實砸中,身形不由得一個釀蹌,眼看要往後倒去,一旁密切關注她的萬葉及時出手,攬住了少女腰身,才避免這一結局。
縱使如此,被撞到的手臂也是一陣酸麻,腰腹隱隱作痛。
奎絲多自知闖了禍,也不敢再窩進媽媽懷裡,垂著耳朵飛到旁邊的山岩上,自覺趴好“嗚嗚”叫,做出請求原諒的架勢來。
“還好嗎?蒼木。”萬葉蹙著眉頭,伸手去觸碰少女的小臂,仔細觀察著她的麵色有無異常,道了聲“冒犯”,替蒼木拉開衣袖。
少女衣料下的肌膚細膩白皙,宛如新瓷,其上卻不合時宜地透出一大片紅腫,看得萬葉眉頭緊鎖,動作輕緩地伸手,直到隔著這層單薄皮肉確認骨骼完好無損,他才舒緩了臉色:“沒傷到骨頭,但淤青是少不了,一會兒我用藥油替你揉開。”
“哪有那麼嬌貴。”蒼木有點哭笑不得:“你未免太緊張我了。”
或許是之前在望舒客棧時蒼木的虛弱狀態給他帶來的誤導,這幾日的結伴生涯下來,蒼木能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在萬葉眼裡,大概是位風一吹都會吹倒的存在。
幾日時光過去,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越發熟悉了,現在蒼木也不太避諱這類肢體接觸,畢竟,無論是平日趕路遇到蒼木難以跨越的地勢,需要攙扶借力,還是戰鬥時合作背靠背共同禦敵,這期間總不可能隔著一層空氣牆,隻要自己心態平穩,一切就都是朋友間的正常幫助。
聞言,萬葉沒有說話,卻隻是用不讚同的眼光望向蒼木,望得蒼木無奈舉手作投降狀,才一揚眉毛,伸手幫少女將挽起來的衣袖重新放下。
海燈節剛過,天氣尚且冷寒,加之山中氣溫略低,不少地方還覆著陳雪,白茫一片,便是正午陽光照著,也像是被冰淬過般的,沒有帶來半分溫度。
不過片刻功夫,露在寒風中的半截小臂就已冷得有些麻木,被萬葉覆著繃帶的手接觸時,倒像被燙住了般不自在。
“萬葉一點都不冷嗎?手倒是熱乎乎的。”蒼木豔羨地望著著裝單薄的少年,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便仿佛感同身受般裹緊了圍巾。
畢竟是冬季,萬葉必不可能依舊那身飄逸的浪人服飾,但在蒼木眼裡,也不過由夏季半袖換成了秋季衛衣的程度,看著依舊讓人擔憂。
嘶,仔細想想她現代的同事們也是一年四季不換樣的經典套裝……可能霓虹人天生抗凍吧。
不對不對,應該還是地理氣候問題,外加現代科技加持,相比之下北海道那邊穿衣就很正常。蒼木習慣性思維飄忽了起來。
一旁的楓原萬葉已經習慣了蒼木走神的行為,他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也摸清蒼木的一些特點——她其實日常生活中很容易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思緒和話題也跳躍得很快,與以前在南十字見麵時的狀態完全不同。
遇到這種情況不需要乾預,順其自然就好。
這些發現使萬葉感到一種隱秘的欣喜,仿佛自己又接觸到了她更本真的一麵。
他又朝著蒼木的方向看——她已經彎下身去教訓旁邊莽撞的小龍崽了,鴉黑長發微卷,襯得那張漂亮臉龐格外白淨,較之一側雪地的素白卻又多了幾分氣血,帶著如同白桃般淡淡粉色,似乎是身體虛弱的緣故,嘴唇並不紅潤,讓人聯想到故野的櫻花,不禁有些心生憐愛。
但這些淺淡的色彩,卻顯得那雙寶藍色眼睛如此高調,簡直明晃晃勾著人和她對視,讓人目眩神迷,靈魂不由自主跌進一片沉溺的湖泊。
“萬葉?”聽到這聲呼喊,白發少年猛地回神,才意識到剛剛注視著的少女正抱著小龍疑惑地望向他:“你沒事吧?”
冬季乾冷,她吐字間唇齒呼出淡淡白霧輕而又輕地上浮,矢車菊藍朦朧而閃爍地注視過來。
“沒事!”他慌忙彆開臉道。
蒼木狐疑地看了眼前人一眼,不放心地叮囑:“不舒服要和我說哦。”
其實剛剛的小龍不止砸住了手臂,連帶柔軟的腰腹間也被一並波及,不過蒼木穿得厚實,關鍵時刻擋在前方的手臂又卸去了些許衝力,倒也並無大礙。
她訓完小龍,從蔫蔫的奎絲多腹部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信封來——這是她為小龍崽找到的新用途。奎絲多是煉金生物,天然與蒼木有血緣感應,能定位她的位置,本身智力不低懂得認路,加上它雖小,卻也是龍裔,天然的物種霸主地位,使得不敢有野獸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