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蒼木!
他猛然回想起夢境的最後,焦急地望向不遠處的少女,卻見她依舊緊閉著眼,唯有胸膛呈現微弱的起伏……
魈抿了抿唇,還是喚出和璞鳶,沉默地護在了一側。
不知醒來的會是誰。
隻是他,答應了那個人,要好好與她回答。
不要違約。
蒼木感到非常的困倦,她似乎處於一個半睡半醒地狀態,明明困倦地不得了,卻還在被動地接受著外界的動靜。
導致她因睡眠而待機的大腦處於一種極端的委屈和憤怒中。
周圍有很多個氣息,其中一個最吵鬨,總是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到後麵還會有哭聲出現,哭得她心煩意亂。
另一個非常安靜,卻總是有莫名地殺意時隱時現,讓蒼木情不自禁地害怕。
其他的就一般程度的吵鬨,還有人試著搬動她,跟她說話,總之就是不讓人好好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這些氣息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還多了一個,好在這個新來的很安靜,大多數時間都不聲不響,偶爾才發出些樂聲,讓她緊蹙的眉頭情不自禁舒展些許。
她似乎睡著很久,也可能是很短,樂聲消失了,一個更加細小且吵鬨地氣息來到她身邊,四隻小爪子毫不客氣地踩著蒼木的身體,臉上傳來濕漉漉又熱乎乎的觸感,伴隨著一陣嗚嗚的聲音,她感覺手邊貼上了一個溫熱的暖源。
好吵。
完全睡不著的蒼木隻好撐開疲倦的雙眼,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還看清楚眼前狀況,就被喜出望外的姑娘們抱成一團。
派蒙抹著眼淚湊上來:“太好了!蒼木醒來了,我就說一定會沒事的!”
“風神保佑!”芭芭拉虔誠地說:“巴巴托斯大人會眷顧他忠實的眷屬的!”
連胡桃都長舒了口氣:“雖然你遇到了套餐,但本堂主也不希望這麼快就用上。”
煙緋沒說話,隻是悄悄指了指一個方向。
蒼木迷迷瞪瞪地望去,卻隻見能望見白發少年俊秀的臉龐。
她於是轉過頭,用迷茫的眼神發出疑問:“?”
“算了算了,她剛結束一場惡戰,現在怕是連我們說什麼都聽不懂?”煙緋拍拍她的腦袋,撈起急得嗚嗚亂叫的小龍塞到蒼木懷中,貼了貼她的臉頰:“好好休息吧!我們的大英雄。”
“我熬了湯。”旅行者端著碗湊過來:“你喝點再睡,不然醒了也低血糖。”
暖烘烘的小龍在懷中亂拱,迷迷糊糊醒來的蒼木又被迷迷糊糊地安排著躺下了,隻是她此刻卻怎麼也睡不著,起床氣慢慢散去,她瞪著眼睛望向頭頂清晰的星空,逐漸回想起夢中那一幕幕驚險的場景。
最後,應該是逃出來了吧!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依舊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或者說,現在的一切,都還是她自我欺騙的幻覺?此刻真實的自己早已被夢之魔神的力量侵蝕?
她越想越頭疼,乾脆又坐起身,心煩意亂地捂住腦袋。
“頭疼?”輕柔的聲音傳來,蒼木抬頭,楓原萬葉坐在她身邊,小心地朝她伸出手來,幫她輕輕按壓著太陽穴。
蒼木沒有阻止,她的思維飄得很遠,懷中的奎絲多在激動後又陷入了安靜,此刻眨著骨碌碌地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兩人的互動。
再遠些的火堆裡傳出柴火燃燒的劈啪聲,還有火舌舔舐鍋底,翻滾的熱湯發出的咕嚕聲,女孩子們圍坐在火堆旁嘰嘰喳喳,實著全部豎起耳朵,密切觀察著這邊的一舉一動,堅決不放過一字一句。
男生們離得稍遠些,先前便沒擠進來,見她蘇醒也都安下心來,討論著這次行程該如何交代。
凱亞坐得最遠,一個人靠著顆枝繁葉茂的鬆樹下,看著遠處的群山,不知在想些什麼?
魈的身影並不在此,可蒼木知道他在關注自己。
明明各種感官都傳遞著信息,她卻覺得這些都和自己之間有著一層遙遠的膈膜。
“那支短劍,你還戴著身上嗎?”蒼木忽然開口。
見她終於說話,萬葉不自覺鬆了口氣,聲音都跟著輕快了些:“在的。”
他從腰側取出短劍,遞還給少女。
蒼木撫摸著劍鞘,對著月光緩緩拉出劍身欣賞,其上流轉著月華般的寒光,手腕輾轉抖動之間,月華輕微地流轉著,顯得劍身如鏡。
劍柄是烏木質地,呈現出一種穩重的深色,製作它的人一定心思細膩,才能將其打磨地如此圓潤,不露出一絲突兀的木刺。
她又去欣賞側麵,鋒利的劍芒銳利地簡直要劃破人眼,隻一眼便讓人心中膽怯。
真是把好劍。蒼木想。
她抽掉劍鞘,握緊劍柄,直直地朝著自己的手臂紮去。
“砰——”
“唰——”
兩道聲音先後而至,一道是萬葉用劍鞘擊飛她手中的短劍,一道是魈現身時和璞鳶揮舞的破空聲。
營地的氣氛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打亂了,幾位同伴手忙腳亂地湊過來,看著眼前古怪的場麵,卻不敢開口。
現在,綠色的槍尖正險之又險地停留在少女麵前,距離她命門不過分毫,銳利的殺氣幾乎成了實質,將蒼木額頭刺出一個小小的傷口,此時,一滴渾圓的血珠正從那裡緩慢滲出。
血珠彙聚的速度緩慢而迅速,變得極其飽滿,最終在重力的影響下,循著少女的臉頰筆直地下墜,在她的麵上彙成一條鮮紅的血線。
一眼望去,讓蒼木呈現出被一分為二的駭然感。
初次之外,她再也沒有彆的動作了,似乎剛剛那個毫不猶豫要提劍刺向自己胳膊的人並不是她。
見她沒有動作,魈於是慢慢收回槍,他沉默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
萬葉將劍鞘放回她的膝上,在收回的那一刻忽然摸到一顆珠子,他順勢撿起,遞給蒼木:“這是不是你耳環上的珍珠?”
渾圓的璫珠,在蒼木接過的瞬間,隨著力道的增大化作些許粉末,破碎得再無痕跡。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裡僅存一隻耳環也不見蹤跡。
蒼木明白,或許就是她能醒來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