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接任的蒙德主編,不知道會是誰呢。”
“或許是那位蘇珊娜夫人,但她似乎去休了產假……難道是那位總主編親自過來坐鎮嗎?”
“切,她每天忙著寫連載,又要照看手下生意,哪來那麼多閒工夫親自過問?你能對自己手裡每間鋪子都了如指掌嗎?”富商心照不宣地朝對方眨眨眼。
這是他們當老板的人心知肚明的規矩了,自己管不到的地方,肯定要聘人幫忙,而防止員工中飽私囊,偷奸耍滑則是重中之重,也是永遠無法根治的存在,鑽空子的人總是比製定規則的人更多,時間久了,雙方也隻能無形博弈出一條隱形範圍——隻要彆超過一定數額,老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損耗率的存在,大家都一清二楚,天災人禍未必不能做手腳,尤其是在這片危機四伏的大陸上。
“啊……”聽到問話的人打了個哈哈,並未正麵回答問題,反而道:“小報最近在下注,有幾位候選人的賠率也很可觀呢,都是蒙德分社的骨乾,也不知道最後誰輸誰贏。”
“不過這蒼木小姐怎麼還沒到?就算再忙,如果連下屬的葬禮都不出席,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那人繼續嘀咕。
“誰知道呢,聽說她身體一直不好,早些年虧空太嚴重,我看這不過是假話……”璃月富商又湊近了點對方,壓低嗓門卻渾然不知自己的話被人聽得一清二楚:“小道消息都說,這位明主編是過勞死的。我看她是心虛,才不敢到現場,誰知道明敏會不會半夜去找她索命,沒準現在躲在家裡,請了一堆方士仙師來坐鎮呢!”
對方一驚:“還有此事!”
“那可不?不然為何最近小報都拍不到她的身影了,那些人可是聽見蒼木的消息就恨不得跑得爹媽多生兩條腿一樣,起碼登了和她有關的消息,那期小報是不會愁銷路了,有人開出高價常年收購,越勁爆的消息,對方給的價就越高,條件隻有一條,要是真的。”富商用一種油膩的語氣暗示道:“嘿,漂亮美人賺錢就是方便啊!”
他說完這句便“嘿嘿”笑了聲,似乎很為自己掌握了其他人所不知的信息而感到驕傲。
而對麵聽著的那人聞言眼神閃爍,也擺出一副極為上道的姿態,殷勤地遞了根煙過去:“您詳細說說……”他還作勢要幫著點火。
一旁的維多利亞修女早就痛恨這兩個嘴碎的家夥在惡意編排神眷小姐,奈何偷聽的立場實在低人一等,此時見火光一亮,終於逮住機會,厲聲嗬斥兩人的不敬行為,威脅要將人抓入禁閉室好好反省。
富商是璃月人,不太清楚蒼木的神眷身份和西風教團之間的關聯,隻以為自己遇上了狂信徒,連忙道歉。
彆看蒙德以自由風氣著稱,可隻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醞釀出從容的底氣,騎士團或許不會因他的失言而嚴加處罰,但要是有了違規記錄,以後蒙德的生意難免被多加審核了。
見兩人徹底消停,維多利亞修女這才冷冷一哼,嚴厲的視線掃過那些竊竊私語的賓客們,毫不掩飾自己威脅的意味。
這招殺雞儆猴一出,禮堂的散漫氣氛才略微收斂了點。
在眾多礙於懲罰而不滿的來賓中,唯獨一人格外醒目——紅發的迪盧克老爺正坐在其中,他從小修習劍術,一直以騎士的最高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即便是簡單的坐姿,也是身姿筆挺,腰背板直,在一群膘肥體壯,挺著大肚子的中年人中,顯得格外年輕與沉穩。
看見他,維多利亞才想起來,晨曦酒莊也是青木報社少數長期合作的讚助商之一。
此時迪盧克身著黑色正裝,膝上放著一束潔白的塞西莉亞,靜靜地坐在那裡,冷著一張臉,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便不敢輕易搭訕。
但維多利亞修女卻覺得,儘管迪盧克是真正為明主編的離去而傷感的,他垂著眼的姿態有一種疏離的冷漠。
事實上,迪盧克正在壓抑自己的怒火,他自認為到了如今的年紀,早已能冷靜地對待一切突發事件,但在聽到那些人的話語時,他還讓不可避免地感到作嘔,甚至因和對方同處一室而感到羞愧,無論是從小接受的騎士教育,還是他本人的性格,而言——
在葬禮上,公然議論逝者的私事,甚至無憑無據就惡意揣測一位小姐的私事,毀壞她高潔的名譽,西風騎士團真是越來越廢物了,連自家神眷都無力維護了嗎?
他很快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蒼木,迪盧克自然相信她的人品與立場,但看著前排那個空出的座位,心中也不禁為她感到焦灼,難道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