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完畢蒼木長舒口氣,她皺著眉,朝散兵小聲抱怨:“太緊了,我真不明白明明是要吃東西的晚宴,他們居然還給我送來一條這麼緊身的裙子。”
散兵輕輕撫摸著白皙肌膚上的紅痕,提醒道:“明日麵見女皇的正式禮服隻會比這身更加繁瑣……嗯,或許還需要束腰。”
此言一出,蒼木頓時不情不願地皺起了臉,散兵捏了捏她圓潤的臉頰,正要調笑兩句,忽然神色一凜:“你身上怎麼有股血腥味?”
蒼木心臟都要為這句話失跳一拍,但麵上依舊不動聲色,她做出一副疑惑表情,舉著還未脫下的袖子仔細聞聞,疑惑地看向散兵,求證:“有嗎?”
還沒等他再度驗實,蒼木就轉過身,在他懷中胡亂嗅著,最後大叫一聲,拎起他過長的袖子尾端,指著上麵的一處暗紅血漬,譴責似的望著他:“呀!”
“嘖。”散兵也瞄到那處汙漬,接受了這個原因,和蒼木解釋道:“可能是剛剛審訊時沾到的。”
蒼木後退幾步,從他懷中鑽出,嘟嘟囔囔:“我要去洗澡了。”
然後被執行官下一秒捏住後頸:“還敢嫌棄我?一起洗。”
浴缸足夠大,兩個人也是放得下的,蒼木趴在光滑的邊緣,被揉搓翅膀時還有些不情願:“你剛做了那種事還來招惹我。”
“審訊的人不是我。”散兵給鳥洗澡都洗出手感了,舒服得蒼木眼睛快要眯起:“站在一旁看著罷了,誰想到還是被沾身,晦氣。”
聯係到剛剛晚宴上的突發事件,蒼木試探道:“是仆人嗎?”
“嗯,你離那個女瘋子遠點。”散兵本來不願多談,但又擔心她被同僚們的外表所欺騙,乾脆講得詳細了些:“【富人】這幾日身體不好,行宮裡也被混進來奸細,他也算得上倒黴,身為執行官居然和對方兩敗俱傷,勉強扣下對方的幾個手下,交由【仆人】審訊,現在到處都在排查為首的那人行蹤……”
聽到這兒,蒼木總算了解了事情原委,心中極速思索著對策。
安全撤離比較懸了,最好今天晚上就走……沒等蒼木思索完對策,外麵又忽然傳來響動,蒼木下意識攥緊了身旁人手腕。
散兵大概以為她被剛剛講述的經曆嚇得不輕,反倒率先安慰起了人:“放心,不是奸細,是我的下屬來送東西。”
見蒼木還有點驚愕地望著他,眼睛也瞪得圓溜溜,不由得心情愉悅,連聲音也放得輕柔,進一步解釋道:“你不是喜歡白色嗎?我先前讓人給你訂做了件稻妻服飾,可惜它如今鎖國,貨物運輸諸多不便,直到現今才到。”
蒼木不安地抱住他,在少年的懷抱中左右蹭著。散兵以為她被這份心意倍受感動,輕聲解釋道:“從前我遇人險惡,說話總是針鋒相對,不肯落人下乘,但既然不喜歡,以後便對你坦誠。”
他的神色還帶著些許的彆扭,手上卻熟練地替蒼木衝掉泡沫,把整個人用浴巾包裹起來,抱離浴室,放在床尾的長凳上,心情頗好地拍拍她的腦袋:“稍等,我出去拿衣服,你一個人待會兒。”
蒼木咬了下嘴唇,跳下長凳,赤腳在地毯上站著:“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轉身往衣帽間的方向走著,快要進入時又忽然折返回來,狠狠抱住散兵,把頭埋入他胸前,濕漉漉的長發順勢打濕了一整片衣物:“謝謝你,梅。”
執行官還不太熟悉這種過於坦誠的相處模式,沒說什麼,麵色卻柔和了下來,親了親她的耳朵尖:“以後恐怕要謝很多次。”
沒有以後了。蒼木心想,她稍稍踮腳,虔誠地親吻著少年紺色的眼睛,輾轉到他緋紅的眼角。
她這番舉動似乎遭到了某種誤解,散兵樂於回應她的親昵,甚至有些過於熱情,在事情將要轉變性質之前,蒼木及時阻止了過火的發展。
“你不是還要去拿衣服嘛。”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睛濕潤,臉頰柔軟,垂著眼睫不與人對視的模樣落入情人眼中就成了一份羞怯。
散兵心情大好,離去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蒼木緩了口氣,衝入衣帽間,匆匆將桃源盞收起,指揮著法器砸開與外界相鄰的牆壁,下一秒猛烈的北風夾雜著大片雪花,徑直灌入這間溫暖而奢華的房間。
刺骨寒冷使得蒼木清醒些許,似乎從一場如夢似幻的夢境中掙脫,她不再猶豫,朝著外界躍出,在半空中幻化成鳥雀模樣,趕在眾人發現之前離開。
“蒼木?”回到臥室的少年呼喚著戀人名字,卻遲遲聽不到回應,本該溫暖的房間氣溫驟降,甚至某處夾雜著風雪聲。
他懷著不安的預感進入。
包裝精致的服飾還未拆封便被丟到地麵,踏上一隻腳用力踩踏。
又一次。他想,又一次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