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1 / 2)

嵇海峰胡亂的拱拱手, 匆匆離開。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薑義見狀故意大笑幾聲讓嵇海峰聽見,揚聲衝他背影喊,“嵇海峰!記得告訴林麾!就算趕回來了也彆再來我歸元門了!”

說完扭頭看向洛書子, 有些嫌棄但又帶著點兒“還行吧”的糾結, 衝他點點頭, “小夥子不錯。”

蘇拂衣挑眉, 偷偷和洛書子秘耳傳音,【你說我要是告訴師父,他麵前的小夥子今年有一萬歲了,他會是個什麼表情?】

【……】洛書子暗瞪蘇拂衣一眼。

薑義什麼表情他猜不到,但是蘇拂衣現在這幅搞事情的表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薑義才不知道兩個小夥伴私下的打鬨調侃, 他看向蘇拂衣一臉與有榮焉, “不愧是我乖徒,交朋友的水平就快趕上師父我了。”

蘇拂衣驚喜,“原來師父也是和朋友不打不相識認識的呀。”

“?”薑義。

徒弟弟, 你不太對勁。

洛書子用手指頭戳了蘇拂衣一下。

等她回頭用“你乾嘛扒拉我”的表情看過來時,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衝蘇拂衣使眼色。

嵇海峰走了不代表事就完了啊。那兒還跪著一個呢。

蘇拂衣恍然。

元鬆泉垂眸看著徐瑤沅,麵色沉沉一言不發。

剛開始徐瑤沅還老實跪著, 但時間一久膝蓋傳來的痛楚讓她越來越沉不住氣。

等瞄到自己手腕上的切線,更是心生委屈。

要不是為了給長路拿脈土, 她的手也不會被斬斷。而且她在碧炎宗這麼多天,也不是她自己自願的啊。

如果夏輕當時沒有拋下自己,她自然會跟著夏輕回到歸元門。

怎麼現在好像全變成她的錯了呢。

徐瑤沅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也越發委屈。

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向元鬆泉,委屈又倔強, “師父……”

元鬆泉一眼看穿徐瑤沅,他閉了閉眼後重新睜開,眼神堅定沉穩,“瑤沅,嵇海峰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徐瑤沅愣了下,隨即明白元鬆泉問的是認嵇海峰為義父這件事。

徐瑤沅點頭,“是。”

侯翎不想再聽,閉眼扭開臉去。

程米也皺著眉一臉不讚同,司官霞暗歎口氣,緩緩搖頭。

唯一淡定的隻有聞慶欣,他雙手插在袖袍裡,依舊施施然的靠坐在椅背上。好像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幕一樣。

至於薑義。徐瑤沅和他沒什麼關係,他隻盯著元鬆泉。擔心自家師弟不小心氣出個好歹來。

連藥瓶都已經捏在手上,時刻準備著了。

徐瑤沅並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她看著元鬆泉侃侃而談,“師父,在赤霄峰時義父已經將當年的事告訴我了。”

“當年陳凱師兄人的劍路和侯翎師父不符,長年不得寸進,很是苦惱。但侯翎師父當時卻讓陳凱師兄他們繼續練習最基礎的劍招。時間一久便讓陳凱師兄人產生情緒。”

“之後一次機緣巧合遇見義父,在義父指點下進步神速,同時也發現他們更適合義父所創的劍招,這才改換門廳。”

徐瑤沅跪在那兒,覺得自己是在以理據爭,背脊挺得筆直,看向元鬆泉等人的視線也不閃不避,“陳凱師兄人也許有錯,但說到底他們也是在堅持自己的道啊。”

“而且師父你們也收到了他們的誓信,認可了他們改換門庭的事,為何事過之後又要耿耿於懷,到現在還追究呢?”

徐瑤沅悲天憫人,她眼裡含淚看向侯翎,“打小侯翎師父對瑤沅最好,什麼都向著瑤沅。在瑤沅心裡覺得慈父便應該是侯翎師父這樣的。心中早已將師父、侯林師父你們當做最親最親的人。”

“所以在聽義父說起此事後,實在不願意你們一直活在怨恨中,這才認嵇長老為義父。因為這幾日的相處,我發現其實嵇長老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這樣做,也是抱著想要修複義父和歸元門的關係啊!”

“所以我……”

“夠了!”元鬆泉忍無可忍,睜眼嗬斥。

徐瑤沅嚇了一跳,“師父?”

“徐瑤沅,你知道你身為真傳弟子的含義嗎?”元鬆泉失望透頂,“真傳弟子,為內門弟子中最優秀者。學的是門派的核心武學,更在資源上享儘內門弟子都沒有的優渥。”

“同時肩負門派傳承重任。是內門弟子,甚至整個門派弟子的表率!”

元鬆泉怒拍扶手,“徐瑤沅!你覺得你做到了嗎?!你享受歸元門十幾年供養,跪在我歸元門內,卻在為旁宗強詞奪理!你愧對對你身上真傳弟子的身份!”

徐瑤沅突感不安,臉上帶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的乞求之色,“師父……?”

但元鬆泉心裡已有了定論,他站起身低睨徐瑤沅,“通傳歸元門內外!徐瑤沅恩怨不分,敵友不辨,是非不明,難當真傳弟子之責任!現剝其真傳身份,閉門思過一年,無令不得擅自離碧落峰!”

“師父?!”徐瑤沅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元鬆泉。

她跪行兩步,將自己的雙手伸出來,露出有兩條血線的手腕,希望能用這種方法讓元鬆泉心軟收回剛才的話,“師父!瑤沅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師父!你好好跟瑤沅說瑤沅會聽的!真的會聽的!”

“我、我這雙手也是為長路師兄斷的呀!還有碧炎宗給的天音穀名額,當時師父你們也沒說不可以去。現在怎麼都變成瑤沅的錯了呢?!”

“我沒有恩怨不分,敵友不辨,是非不明!我不想被關禁閉師父!”

“你也許不知道。”元鬆泉沉痛的看著徐瑤沅,“歸元門和碧炎宗身為友宗,原本擬定好的條件之一便是歸元門最大可能供應碧炎宗丹藥等物。而碧炎宗則要將發現的秘境名額,分歸元門一半!”

徐瑤沅突然沒了聲音,“可、可是天音穀那個名額……是洪長老慶賀我金丹慶典的賀禮……”

“是啊。”元鬆泉冷笑,“因為歸元門勢微,所以碧炎宗不僅霸占掉原本屬於歸元門的東西,還挑揀一番後,將零星那點兒殘羹剩飯包裝成賀禮送來!”

“這就是你口中很好很好的碧炎宗!”

徐瑤沅啞然,“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師父!”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元鬆泉戳破徐瑤沅這麼多年的裝聾作啞。

“碧炎宗每年都會派人來歸元門,行事作風如何,但凡你真的關心宗門稍作留意,便能從任何一名弟子嘴裡發現大家對他的態度究竟如何,但是你從來沒有!”

元鬆泉歎氣。

見徐瑤沅還想說什麼,閉眼背身。

“徐瑤沅,要麼接受懲罰。要麼我現在就逐你出歸元門。嵇海峰現在應該還未走遠,我馬上派人將你送去他那兒。”

“師父?!”徐瑤沅睜大眼。

發現元鬆泉不為所動後,徐瑤沅立刻跪行到侯翎麵前,拉著他的手哭泣,“侯翎師父!侯翎師父你幫我勸勸師父吧!我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的!”

侯翎閉著眼,緩慢但堅定的將手從徐瑤沅手上掙脫出來。一言不發。

徐瑤沅見狀立刻去求其他人。

“程米長老!聞長老!司長老!”

都沒用。

徐瑤沅不得不將視線投向薑義。

突然想起剛才元鬆泉為了他,連嵇海峰都敢直接動手。她眼前一亮升起期望,“薑、薑長老……”

話還未說完,薑義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擺動雙手往後退,直接躲到蘇拂衣身後去。

探出頭來衝徐瑤沅說,“我說師弟的徒弟,我常年在外和你連麵都沒見過幾次,更談不上了解。現在也沒立場給你求情了。”

頓了頓,見徐瑤沅臉頰掛淚一臉楚楚,又和自己的乖徒差不多大。薑義便沒忍住提點了她一句,“不過一年時間而已,你潛心修煉很快就過去了,而且現在就算不是真傳弟子了,但你還是內門弟子啊。”

“以後表現好了,師弟遲早會將你再提為真傳弟子的,彆氣餒,加油。”

薑義的建議在徐瑤沅耳裡顯得無比刺耳。

她不僅不感激甚至覺得薑義是在替蘇拂衣嘲諷挖苦自己!

尤其是那個傻子,她這樣看著自己是在看好戲嗎?!

徐瑤沅的視線落在蘇拂衣臉上。

她心中升起憤恨,還未在臉上展露時突然撞進蘇拂衣那雙似笑非笑的眼裡。一股涼意至腳底竄起,直衝頭皮。

徐瑤沅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但她在蘇拂衣的視線下突然很想蜷縮起來,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讓自己鑽進去。

那種刻入骨髓的恐懼,讓她像是一隻撞進虎口的兔子一樣。

“我、我知道了。”徐瑤沅連忙低下頭,渾身顫抖著回答。

不敢再向誰哭求,老老實實的朝元鬆泉磕頭、領罰。

元鬆泉歎氣,“回碧落峰思過吧。”

“……是。”徐瑤沅屈辱的應到。失魂落魄的歸元閣外走。

“enmmm……”蘇拂衣看著徐瑤沅的背影,摸索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洛書子見了秘耳穿音,【怎麼?】

【我覺得她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但是說不好哪裡怪。】蘇拂衣回答。

洛書子落在徐瑤沅身上,也覺出一點不對,再想細看時徐瑤沅已轉過拐角不見。

蘇拂衣見他沉吟,明白洛書子和自己一樣感覺到了,【是不怪怪的?】

【是有一點。】洛書子頓了頓,【以後再找機會細觀好了。】

蘇拂衣點頭。

徐瑤沅對此一無所知,她禦劍奔回碧落峰,誰也不理會直接回到房間後,撲到床榻上痛哭,對其他的完全不管不顧。

連隋厭幻化出來也不知道。

隋厭確定沒人發現自己,急忙關上房門。

轉身看向趴在床上隻知道痛哭的徐瑤沅,眼裡是藏不住的厭惡嫌棄。

如果不是當初沒得選……

隋厭深吸一口氣,走到床榻邊蹲下,臉上神情收斂,又是單純俊美的狐妖少年。

“姐姐彆哭了,你哭得我都心疼了。”隋厭忍著惡心哄徐瑤沅,“你彆難過,他們不幫你,但你還有我啊。我陪著姐姐。”

徐瑤沅坐起身,抽泣哭喊,“我不是難過他們不幫我!”

隋厭單純的眨眨眼,“那姐姐哭什麼。”

“我!”徐瑤沅語塞,拍了幾下床榻發泄不滿,“我是……我是難過我被剝奪了真傳弟子的身份!憑什麼呀!難道最近發生的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夏輕也跟著我去了,她就沒有錯嗎?而且我去碧炎宗根本就不是自己自願的!我當時昏迷了!難道這也要算在我的頭上?!”

徐瑤沅越說越委屈,將手抬起給隋厭看,“還有我的手。我的雙手被斬斷,可打我回來到現在,就沒一個人關心過我受傷的時候疼不疼,現在手好了會不會影響以後的修行,就一個勁兒的指責我不對!”

她撲到隋厭懷裡,一把抱住他,“不僅是師父,就連師叔他們對我的態度也變了!”

隋厭強忍著將徐瑤沅推開的欲望,輕輕拍著她的背,“是他們不好。”

他的母親是鬼狐。

即便是號稱鬼魅奸猾的妖界,鬼狐一族也被認為“心機頗深”。

徐瑤沅的那點伎倆在隋厭眼裡宛若孩童。甚至她現在到底真正在傷心什麼,他也一清二楚。

隋厭雖藏在靈籠球裡,但卻能感知外界。

從回到歸元門開始,一路走來發生的一切他都儘收耳底。

歸元門雖是小門小派,但從掌門、長老到弟子,雖有各自的毛病,但卻異常團結。

因此隋厭實在不明白,自小在這兒長大的徐瑤沅,為何會是這樣的心情。

貪婪又小家子氣,什麼好處都應該是她的,做錯什麼都是彆人的錯。而她則是無辜的。

她其實打心眼裡不認為歸元門配得上她,卻又理所當然的享受十幾年的好處。在碧炎宗拋出橄欖枝後隻虛偽的推辭了一下,立刻便答應改換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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