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蘇拂衣半點麵子都不給,搖搖頭後說,“我們六個人裡,隻有時彥不會騙人。”
“哈哈。那是他不會騙你而已。”洛書子吐槽,“不信以後和其他幾個重逢,你問問就知道了。”
“周淮成。”蘇拂衣連名帶姓叫洛書子。平靜的語調平靜的麵容,卻讓洛書子立刻閉嘴。
“不要讓我生氣。”
洛書子舉起雙手,做了個“好好好”的妥協姿勢。不再插科打諢試圖轉移注意繞開這個話題。
說到底,還是萬年前的上古邪陣。
當年蘇拂衣以自己為祭,確實重新封印了上古邪陣,但災禍卻並未就此結束。
當時在他們趕到前,上古邪陣便已爆發,大量魔氣溢出,被不少修士吸入。雖說他們有竇時彥煉製的避魔丹,能暫時避開魔氣。
但這隻是暫時的。
“我們都大意了。”洛書子和蘇拂衣坐在湖邊,月光灑落在湖麵碎成星星點點,洛書子點了盞宮燈,就著昏黃透暖的燈光煮茶聞香。
甚至還有各色糕點水果。
蘇拂衣拿了塊糕點卻沒興趣吃,掰成小塊,一點點的拋給聞著香味,在湖麵遊來晃去的贏鯉。
“你以身為祭後,邪陣試圖反撲,雖然沒成功但又有魔氣泄出。我就是那時候沾染上的。”洛書子攤開雙手,無奈又無所謂的聳聳肩。
“從上古邪陣中溢出的魔氣早就異變成了我們都沒見過的東西。一旦吸入一點,或者落入傷口處,魔氣便會進入體內。”
“你也知道大洲對魔的態度。所以我昏迷後被師父偷偷帶回禦獸宗,和師弟一起想辦法幫我剔除魔氣。足足用了數百年才成功。期間一直不許我和宗外聯係。”
洛書子搖頭,“之後我才知道,上古魔氣竟具有傳染性。”
修士一旦沾染上上古魔氣,身上剛開始會出現一種汙斑,從剛開始的一點擴散成片。
當從皮膚滲入皮下,通過血液進入心脈後修士便會性情大變。
剛開始隻是變得易怒狂躁,之後便會演變成殺人嗜血。直至入魔。
而一旦完全入魔便會失去理性,便會成為隻會殺戮的活死人。直到魔氣將修士體內的所有利用價值榨乾後,修士便被爆體而亡。
重獲自由的魔氣會尋找新的寄生者,而爆炸後的血液被其他人沾染上,又會自生出新的魔氣。
如此反複,即便是魔世的魔都難逃一死。
無藥可醫。
所以封印上古邪陣後,大洲、妖界和魔世達成共識。誅殺所有沾染上古魔氣的修士。無論對方身份是誰,均不可放過。
“這也是我被自己師父、師弟強行壓在禦獸宗不讓出去,最關鍵的原因之一。”
洛書子苦笑,“等我能出去,哪裡還打探得到其他人的下落。彆說他們是誰,連是不是還活著我也不知道。”
“我倒是因為被師父、師弟庇護著,享了近兩千年的福。可惜之後魔氣實在壓不住了,師弟便乾脆讓我假死隕落,以執事長老的身份待在清岐身邊。”
“之後師弟隕落,便又換成清岐來照顧我。”
洛書子給蘇拂衣倒了杯茶,將茶盞推到她麵前後抬眸看向她,自嘲一笑,“師父、師弟,都為我勞心勞力早衰而亡,反而是我苟延殘喘的活了上萬年。”
“就連清岐也因為我被耽誤了。禦獸宗上下都說他是仗著活得長久年紀大,所以大家才尊稱他一聲老祖宗,結果修為最高也就化神大圓滿。”
“但我卻知道,清岐當年也是我禦獸宗天驕。一百歲時便已進階化神初期。如果不是為我奔波勞累,他原應是續師弟之後的下一任禦獸宗掌門。”
洛書子抿了口茶放下,抬眸看向蘇拂衣,輕笑,“我總認為我活萬年,眼睜睜看著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隕落是報應。好不容易再遇見你,能見上一麵已是上天垂憐。”
“又何必說這些不開心的事,讓你跟著我不開心呢?”
蘇拂衣盯著眼前茶盞,舉起來一口喝乾,“啪”的一聲放在桌上。
洛書子見了輕笑,又給她倒了一杯。
然後背往後靠,給自己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好整以暇的欣賞蘇拂衣的表情。
他單手托腮,笑容燦爛又有幾分惡劣。
“你知道我看見你現在這樣,突然想到什麼嗎?”
蘇拂衣眼皮子一掀,眼眸清冷的看他一眼後,又端起茶盞一飲而儘,再次“啪!”的一聲將空茶杯放下。
沒好氣,“不就是覺得這是我的報應嗎?”
洛書子大笑出聲。遊來遊去的贏鯉一驚,尾巴一扇鑽進水裡。在水麵下看著兩人半響,確定沒事後又重新浮起來,繼續遊來晃去眼巴巴的看著茶幾上的好吃的。
洛書子瞥見,心情特彆好的掏出特製靈寵丸,拋了幾個給贏鯉。
吃得贏鯉眼睛亮亮,當場就想問問洛書子還缺不缺靈寵。
好在想起之前壞女人提過的小山雀,失望的將自己藏到水下,吐了幾個泡泡。
“可不是報應是什麼。”洛書子又給蘇拂衣倒茶,一邊倒一邊心情頗好的說,“你當年英勇,犧牲自己試圖救所有人。卻沒想過我們這些看著你去死的人會是什麼心情。”
洛書子放下茶壺,繼續單手托腮,笑吟吟的看著蘇拂衣,“現在好了。你回來了。”
“這一次,換你看著我死了。”
“蘇拂衣。”洛書子慢慢的收斂了笑意,看著她。眼底有淺淺的恨,也有釋懷,更有心疼和憐惜。
“這就是你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