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拂衣和洛書子互相譴責對方假名品味依舊奇差的時候, 白君然眼裡閃過一抹冷意。
視線在兩人身上緩慢劃過,“哦?兩位小友竟都姓金,而且……”
白君然頓了頓, 冷意藏在笑語下,“金露露、金鋒?怎麼聽上去和金風玉露穀這麼相似呢?”
話音剛落蘇拂衣和洛書子齊齊看向白君然, 古怪的上下打量他。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白君然為怔。
“大叔, 不是吧?”蘇拂衣語氣古怪,“難道你修為低微, 年紀輕輕出門遊曆的時候,也大大咧咧的用真名嗎?”
洛書子的嘲諷沒蘇拂衣明顯,他語氣淡淡綿裡藏針, “白道友,我們可沒您元嬰中期的修為。”
白君然語塞, 突然覺得兩人說得好有道理。
眼前兩人不過是用了假名而已,當年他去人間界的時候, 彆說名字, 連容貌和修為都做了偽裝。
前後一比較, 隻是假名似乎也說得過去?
最關鍵的是蘇拂衣和洛書子兩人的態度太理所當然, 甚至在被揭穿後反過來質問白君然。
弄得白君然忍不住反思了起來。
隨即借著笑聲掩飾尷尬, 衝蘇拂衣兩人讚歎點頭,“不錯不錯,我原本是想考較考較你們, 沒想到兩位小友這麼機敏, 不愧是禦獸宗的弟子。”
“不過。”白君然微微正色,“兩位小友,就算是假名以後也得多上上心才行。如果遇見那心胸狹隘認為你們是故意藏頭露尾的人,難免會因為這名字和你們計較。”
“好, 我們知道了,多謝你。”蘇拂衣笑眯眯,大聲讚歎,“還好我們遇見了心胸一點也不狹隘的白前輩,運氣太好了。”
“白前輩,你一定不會因為我們不告訴你真名,而和我們計較吧?”
白君然假笑,“當然不會了。”
蘇拂衣衝白君然豎起大拇指,“白前輩果真坦蕩!”
說完從芥子袋裡翻出一小包鬆子糖,打開油紙包捧在手上遞過來,“白前輩吃糖嗎?”
白君然瞥了眼這廉價的民間小吃,笑著搖搖頭,“我已辟穀多年,小友自己吃吧。”
“哦。好吧。”蘇拂衣遞給洛書子,“師弟,我們一人一半。”
洛書子看了蘇拂衣一眼,默不作聲的拈了一顆送進嘴裡。
“白前輩,現在我們往哪兒走?”蘇拂衣一邊吃鬆子糖,一邊問白君然。
“我確實有幾味靈植必須要找,兩位小友呢?”白君然笑吟吟的,“可有專門要找的靈植毒物?白某也可以為你們留意一二。”
“沒有。反正看見的都想挖。”蘇拂衣吃完糖拍拍手,回答白君然。
她在周圍劃拉一圈後說,“這裡就有很多靈植。”
這裡隻是金風玉露穀的外圍而已,即便奇花異草極多,但能讓白君然看上的,也隻有剛才被蘇拂衣搶先的那株七品靈植而已。
讓他在這兒陪兩人撿破爛?怎麼可能。
但白君然確實需要眼前兩人。
一人畢竟精力有限,能遇見兩個免費勞動力何樂而不為呢?
等二人采集得差不多了,到時候……
白君然心中冷笑,麵上卻像個關愛小輩的長輩,細細解釋給兩人聽,“兩位小友,這裡的靈植都太過普通,你們要是想要采集到更好的靈植,那麼得往裡走才行。”
“越靠近秘境中心,靈植便越好。”白君然看向蘇拂衣,“就拿剛才小友采集的七品靈植來說,到了那兒,像剛才的靈植是成片成片的生長的。中間甚至有極品靈植。”
“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看見一兩株仙品。”
白君然蠱惑著兩人,把道韻勾得在丹域裡嗷嗷叫。
【衣衣!衣衣!!我們快去!!】
這樣的七品靈植居然還有好多,而且還是成片長的!光是想想道韻就恨不得直接飛過去。
蘇拂衣同樣心動。
白君然原以為還要花費點唇舌,比如兩人自知修為太低,不敢前往。他就立刻拍胸脯保證自己會保護兩人安全。或者兩人擔心路上遇見毒物,他也能立刻掏出丹藥。
就在白君然盤算好一切,甚至想了好幾種應對方法。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蘇拂衣竟乾淨利索的點頭。
“那還說什麼,前輩您前麵帶路。”蘇拂衣催促白君然。
“好。”白君然一邊走一邊誇讚蘇拂衣做事果斷,甚至送給她和洛書子一人一個高階芥子袋,“白某沒想到會在秘境內遇見兩位小友,也沒帶什麼好東西,和兩個芥子袋就當是白某送給兩位小友的小禮物吧。”
蘇拂衣驚喜,“謝謝前輩。”
“不客氣不客氣。”白君然笑嗬嗬的。
反正到最後這東西還是會回到自己手上的。
白君然心裡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卻不知道蘇拂衣也正和道韻嘀嘀咕咕,【我和好友都已經吃了解藥了,等他幫我們將靈植裝滿芥子袋,我就捏碎引藥丹。】
【小係,你多多刷新周圍地圖,等會兒我們繼續回來挖靈植。】
這群人看不上低階靈植老往秘境中心衝,但她就不一樣了。她都看得上!
如果條件允許,蘇拂衣恨不得將整個金風玉露穀整個鏟進丹域!
洛書子慢悠悠的走在蘇拂衣身邊,根本不需要秘耳傳音,也不需要什麼四目相對。多年默契便了然於心。
他瞥了白君然一眼,小小的同情了他一秒鐘。
可憐人。竟自己撞上來找死。
洛書子摸摸窩在肩膀上的小肥啾,輕輕吹了聲口哨,小肥啾便飛了出去。
白君然立刻察覺,“小友,這是……?”
“我讓它先去前方探探路。”洛書子回答。
靈寵就是禦獸宗弟子的武器之一,甚至還有探路、監視、警戒等能力。所以洛書子這樣回答並未讓白君然起疑心。
甚至還誇讚洛書子想得周到,甚至還好奇蘇拂衣的靈寵是什麼。
話音剛落,蘇拂衣掛在靈寵球下的那串金玉小鈴鐺,無風自動輕輕搖晃了一下。
發出細微的叮鈴聲。
蘇拂衣眨了眨眼,回答白君然,“哦,一隻花玉雪豹。這秘境裡的花香讓它難受,我就讓它好好待著彆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白君然笑著點點頭,一麵往前走一麵和兩人閒聊,“說起來花玉雪豹和遮天獸長得還挺像的。”
話音剛落,一股花香傳入白君然鼻端。
白君然僅往前走了一步,一口黑血從口中噴出。
他眼色一凜,想也不想朝旋身朝蘇拂衣拍去一掌!
掌勁時空氣扭曲,但跟在他身後的蘇拂衣和洛書子哪裡還在原處。
早在白君然回身時一左一右跳至一旁。
白君然一掌轟空,將地麵砸出個大坑,周圍奇花異草被氣勁震碎,變成殘花敗葉洋洋灑灑落下。
“哇。太可惜了。”蘇拂衣接住一株殘缺的靈植,手一翻將其收進丹域裡,看著白君然嘖嘖搖頭,“前輩,你這一掌殺了好多花花草草啊。”
“不應該哦。”
白君然動了靈氣,“哇!”的一聲又是一口黑血噴出。他連忙運轉靈力不讓毒素流入靈府,又立刻拿出丹藥服下。
稍敢緩和後才陰冷的看向蘇拂衣,冷笑連連,“沒想到堂堂禦獸宗竟使小人步數,暗箭傷人!”
“什麼暗箭傷人不傷人的。”蘇拂衣才不吃那一套,她彈了下黑袍,漫不經心的,“說得你就是什麼好東西一樣。難道你不是想讓我兩幫你采集靈植,等收集得差不多了就解決我們嗎?”
“老東西,你的險惡用心早就被我們看穿,現在頂多是先下手為強而已。”
洛書子假咳了一聲。
白君然咬牙。他感覺自己玩了一輩子鷹,最後卻被一隻麻雀啄了眼。
手掌成爪,朝蘇拂衣抓去,“解藥交出來!”
蘇拂衣手掌一翻,一把長劍在手,不退反進。直刺白君然掌心。
同時靈氣一轉,五靈根彙集至火靈根,橙紅色靈氣至她握劍的手中旋轉而出,瞬間將靈劍包裹住。
白君然一驚,連忙後撤,厲色,“你是劍修!根本不是禦獸宗的人!”
“胡說八道!我是丹修!”蘇拂衣舉劍追砍,罵罵咧咧,“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劍修了?老東西,你老眼昏花了吧!”
蘇拂衣一生氣,附在劍身的火靈氣也跟著暴漲,靈氣邊緣處甚至扭曲空氣。她攻式淩厲,劍法精妙絕倫。劈得白君然一時間隻顧著閃躲,連說話的空隙都沒。
氣得睜眼欲裂。
都拿著劍追著他砍了!還說自己不是劍修?!
劍修果然卑鄙無恥!竟給自己套了兩層馬甲。一會兒禦獸宗一會兒丹修的。
結果是個劍修!
至於洛書子,在一旁站著幫蘇拂衣掠陣。隻是每聽蘇拂衣罵對方一句“老東西”,就忍不住假咳一聲。
enmmm……代入感有點兒強。
就算蘇拂衣當年再如何逆天,她現在說到底也隻是煉氣七層而已。
最終白君然還是逃了。
不過逃得相當狼狽。
蘇拂衣冷哼一聲,挽了個劍花用力一甩!附在劍身上的火靈氣在空中留下一道半弧殘影,隨即消散空中。
將劍收起來後,蘇拂衣將遮天幼獸從靈寵球裡喚了出來。
遮天幼獸一出現便焦急的“嗷嗷”叫。
【是他!他就是那個壞人!母親讓我記住的氣味就是他!】遮天幼獸急得兩隻前爪在蘇拂衣肩膀上來回踩。
“知道知道,你剛才不是用鈴鐺提醒我了嗎?”蘇拂衣安撫遮天幼獸。
【我們去追他!】遮天幼獸說。
蘇拂衣搖搖頭,“先不提追不追得上,就算追上了我兩暫時也打不過他。而且還不知道這人在秘境內有沒有同夥呢。”
遮天幼獸耳朵一彆,圓圓的耳朵頓時從腦袋上消失,變成可憐兮兮的小海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