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穀上空的混沌旋渦開始逐一關閉。
很明顯這是青銅小爐將秘境內的精華吸收一空後,導致秘境關閉的速度在加快。
眼看混沌旋渦開始減少,洛書子卻沒放人的意思,元嬰器修終於忍不住,衝鏡空怒吼,“佛友還在猶豫什麼!難道堂堂佛修竟要臣服於渾身散發魔氣的魔修嗎?!”
“不知這事要是被禪宗知曉當如何?!”
——“這還不簡單嗎?”蘇拂衣睜開眼站了起來。
她看看周圍,最後視線落在元嬰器修的臉上。衝他笑了笑,語氣平和。
“隻要把你們都留在這兒,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什……”麼。
元嬰器修看著蘇拂衣,才張嘴就感到異樣。
他覺得喉間有些涼颼颼的。
好像喉嚨口開了個大洞,有風從洞口灌進來一般。
元嬰器修剛低頭,便發現自己的視線越來越奇怪。
他先看見自己的肩膀、腰腹、腿、腳,最後繼續往下墜落。直到墜落進地麵裂開的地縫時,元嬰器修看著緩了好幾秒才跟著掉下來的身體,恍然明白。
——他死了。
“淮成。”
蘇拂衣隻說了兩個字,洛書子立刻手一捏,靈網瞬間崩裂,碎成晶晶點點消散風中。
而罩在眾人頭頂的巨鳳也鳴叫了一聲,朝洛書子飛去,逐漸變小。等落在他肩頭時又是圓滾滾的小肥啾模樣。
這些均在兩息之間。
洛書子一解開靈網眾人便想跑,但最終誰都沒跑掉,全被蘇拂衣解決掉。
而這些人最後的念頭隻感到疑惑,她不是丹修嗎?
下一秒則是無奈的了然。
原以為她隻是說大話而已,沒想到還真將他們都留在這兒了。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打死他們也不會聽白君然的花言巧語,跑來招惹這個活閻王。
蘇拂衣解決掉所有人並順手給自己搶了把劍。
此時這把劍正放在鏡空的肩膀上。
蘇拂衣笑嘻嘻的看著鏡空,手隨隨便便的握著劍,好像隻是和他開玩笑一樣,“鏡空啊……我好友隻是生病了,不是魔修。你明白吧?”
“……”鏡空。
鏡空覺得他現在要敢說一個不字,禪宗就得再找個人來當佛子了。
他歎口氣,雙手合十吟了一句佛號,“蘇道友,那周道友這病有得治嗎?”
“當然。”蘇拂衣將自己胸口拍得邦邦響,“你忘記我是丹修了嗎?”
鏡空靜靜的看著蘇拂衣,又慢慢扭頭看向自己肩膀上的劍,再看回蘇拂衣。
“……”你覺得我信不信?
“我們丹修很柔弱的,練點劍術防身罷了。”蘇拂衣好聲好氣的解釋,握劍的手輕鬆,但很穩,“所以佛友你一定不會將這麼點小事,就說給彆人聽的吧?”
“……小僧不會。”鏡空回答。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蘇拂衣手微微一轉,原本架在鏡空肩膀上的劍便被她收進芥子袋裡。
“啊!混沌旋渦快消失了,前輩、鏡空好友,我們快出去!”說完蘇拂衣一把抓住洛書子,率先朝最近的混沌旋渦躍去。
“……”鏡空。
哦。現在又是鏡空好友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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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拂衣拉著洛書子跳進混沌旋渦的瞬間,洛書子已趁機服下遮天珠。
等鏡空三人出來後,看見的便是什麼事都沒有的洛書子。
甚至連修為似乎也是築基期的模樣。
秘境入口處站了不少人,像三五成群的惡狼一般盯著剛剛從秘境內出來的眾人。
不懷好意的眼神完全不帶半點兒隱藏。
隻是落在蘇拂衣和洛書子幾人身上時,卻多了幾份謹慎和猶豫。
實在是蘇拂衣和洛書子太奇怪了。
即便是元嬰期從秘境出來都有狼狽的,偏偏看上去隻有築基期的兩人,卻氣色紅潤,衣著整潔?!
就是因為這點古怪,惹得眾人不敢立刻動手。
蘇拂衣當沒看見這些眼神,她笑嘻嘻的看著鏡空三人開口,“兩位前輩,鏡空好友,我和淮成約了人在不遠處等,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路?”
鏡空搖搖頭,“毒蜘娘未死,不知還有多少人會遭她暗算,小僧想追查她的下落。”
胡成心和金大刀也有事要做,“小友,我得回去煉器,大刀需替我護法。等事了後我們親自登門道謝。”
“行。”蘇拂衣點頭,“那我們暫時彆過?”
“請。”
“請。”
幾人就此分開。
剛目送鏡空三人離開,蘇拂衣察覺到洛書子的眼神,一扭頭就發現他正一臉不滿的斜眼自己,“好友?”
“你怎麼還沒築基。”洛書子嫌棄。
他還記得自己想看蘇拂衣被雷劈這件事呢。
得到器靈這麼好的東西,居然還沒築基,還是煉氣九層?!
他的好友到底是什麼牌子的吞金獸?!
蘇拂衣咧嘴衝他假笑了一下,“沒築基真是不好意思哦。”
洛書子剛要反擊回去,突然感到殺氣朝四麵八方向他們湧來。
原來是圍在周圍的人終於按捺不住,直接動手試試兩人深淺。
最關鍵的是,修為最高的鏡空也已經離開了,此時不動手還待何時?
七八個身影快得隻剩殘影,朝蘇拂衣和洛書子奔來。
就在此時!一艘飛舟憑空出現在高空,遮住日頭使光線暗淡。
同時一道駭然的靈氣淩空而下,剛奔到蘇拂衣和洛書子麵前的七八人直接倒飛出去,沿途撞斷數根巨木,在地上反複摩擦彈起,直接犁出一條溝後才堪堪停下。
直到停下旁人才發現這幾人全沒了氣息。
“哼。”飛舟上傳來一聲哼聲。
帶著濃濃的威壓壓向其他人,幾乎是立刻,原本心懷鬼胎故意在秘境出口處徘徊的眾人齊齊回神,立刻做鳥雀散飛快離開。
蘇拂衣和洛書子飛身上了飛舟。
踏上甲板時,傅清岐還冷冷的附身盯著下方,一臉不滿,“什麼東西!”
居然敢衝他師叔和前輩動手。
鵝長老在旁邊撲扇翅膀,直著脖子大叫,“該該!”
也不知道是在附和它的主人,還是在嘲笑下麵的人活該。
“師叔、前輩。”傅清岐快步迎上來,看看兩人,“還順利嗎?”
洛書子聽了,看向蘇拂衣。
蘇拂衣美滋滋的拍拍丹爐小掛墜,得意洋洋,“當然!收獲多多!”
“恭喜前輩。”
不僅是傅清岐,傅星闌和阿甲也衝蘇拂衣頷首。
“而且。”蘇拂衣叉腰,一臉驕傲的抬著下巴,大聲宣布,“我現在能煉丹了!”
話音剛落,一聲拐了彎的奇怪貓叫聲響起。
大聲到嚇蘇拂衣一跳。
“喵……喵——嗷嗷??!”
“哇。”蘇拂衣一扭頭,便看見一隻純黑的貓咪蹲坐在飛舟護欄上,燦金色的貓眼瞪得圓滾滾的看著蘇拂衣。
嘴巴微張,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那表情好像在說“我在哪兒?我聽見了什麼?她能乾嘛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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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蜘娘逃出秘境後根本不敢停留。她深知不少人恨不得她死,隻是畏於她的毒,以及時刻跟在她身邊的跟隨者才不敢輕易動手。
現在她的跟隨者全數葬身秘境,自己也身受重傷。那些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毒蜘娘一路奔逃,直到再也走不動了才終於停下來,靠坐在一塊大石上歇息片刻。
一想起秘境內那個臭丫頭,毒蜘娘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臭丫頭,等我找到更好的跟隨者,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她喃喃罵著,一邊從芥子袋裡翻出一顆丹藥往嘴裡塞。
視線不經意輕瞥,毒蜘娘手一抖,已貼在嘴皮上的丹藥一個不穩掉落在地,滴溜溜的滾到一旁,撞上鞋沿停下。
毒蜘娘渾身顫抖,驚駭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宋不辭看了眼腳邊的丹藥,眼皮子一掀視線落在毒蜘娘身上。
視線剛停在她臉上,毒蜘娘便忍不住一抖。好像宋不辭的眼神帶著冥火,能將人的魂魄灼傷一般。
“毒蜘娘。”宋不辭看著她,伸出手,“奪靈花和天靈果。”
毒蜘娘抖了一下,她膝蓋一軟滑到地上跪下,“這位老祖饒命!我、我是進了金風玉露穀,也找到了奪靈花和天靈果,但、但被人搶走了!”
宋不辭收回手,重新背於身後,“哦?”
“是真的!”毒蜘娘沒見過眼前這人,但從他一露麵開始毒蜘娘便打心底生出恐懼,沒有半點敢反抗的心思。
“是誰。”
“我、我……”毒蜘娘絞儘腦汁終於想起白君然提過的名字,“叫金露露!對!就是這名!”
宋不辭微微一怔。
這一聽就知道是個假名,隻有毒蜘娘這樣的蠢物才會相信。
但……金風玉露穀、金露露。
這種取名的風格,讓宋不辭睫毛微垂,似想起了什麼。
竟就這樣不管毒蜘娘還在眼前,自顧自的陷入回憶裡。
毒蜘娘見狀,立刻強運靈力飛快逃竄。
隻一瞬間,便逃出數十裡。
就在毒蜘娘以為自己逃出生天時,一片枯葉從後急掠而來,從她背心穿透,從前胸急射而出。
血霧噴出,濺了毒蜘娘一臉。
她瞪著眼斷了氣息,直直朝地麵墜落。
宋不辭依舊站在原處未動,許久後才從回憶中抽離,眼一花原處便沒了他的蹤影。
一日後,鏡空找到毒蜘娘的屍體。
他吟了聲佛號後,對毒蜘娘說,“合歡宗要求死要見屍,便由小僧來圓上最後的因果吧。”
說完鏡空手一拂,將毒蜘娘直接收進一個低階芥子袋裡。
這個隨處可見的芥子袋,還是蘇拂衣給的。說可以裝一些沒什麼用,或者亂七八糟的東西。
現在他不就裝了毒蜘娘這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鏡空想到這兒竟笑了笑,才離開一天,他竟有些想念這位練了點劍術防身的丹修朋友了。
也不知她和周道友此時在做什麼。
此時的蘇拂衣,正被貓貓怒瞪中。
“……好友,你說這隻貓貓到底對我哪裡有意見了?”蘇拂衣慢吞吞的移到洛書子身邊,伸手遮住嘴和他小聲嘀嘀咕咕。
“它都瞪我好久了。”
洛書子想了想,認真看向蘇拂衣,“會不會你身上還殘留著粑粑丹的藥味?”
你知道,貓貓都是很愛乾淨的。
“?”蘇拂衣。
你罵得好臟啊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