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台下眾人, 就連不遠處看著這場比試的芮彥慶也微微一驚。
反倒是沈劍芝神色淡淡,甚至在感覺到芮彥慶的驚訝時,衝他說, “你這徒弟不錯。”
他身為道宗掌門,很清楚眾多弟子對這套基礎劍法的看法。總認為劍招平平,沒什麼稀奇。隻要有機會得到其他劍譜, 便會將這套山川劍法拋出腦後,再也不會重新撿起來。
沒想到今日倒是看到了一個例外。
原本他和芮彥慶隻是路過,現在倒是有興趣停下來看看。
芮彥慶見沈劍芝背手站定,就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苦笑, “師兄, 眾長老們還在議事堂等著我們呢。”
“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不會有意見的。”沈劍芝頭也不回的說。
“……”芮彥慶。
對您他們當然不敢了, 但是師兄師姐們會衝著我來啊!
道宗戒律堂三長老心裡苦。
這大概就是身為小師弟的悲哀吧?
“師兄, 那你到時候記得替我跟師兄師姐們解釋。說我已經儘力了。”芮彥慶提醒。
沈劍芝這次應都懶得應。
“好的, 不說話就是默認。”芮彥慶不介意,反正他就當師兄答應了。
這樣一想心裡沒了壓力,也有了閒情逸致,心情輕鬆的將視線落在論劍台上。
此時他的兩個徒弟已過十幾招, 突然寧克洲劍式微轉, 剛使出沈劍芝便覺出不同, 眼皮子微掀。
而芮彥慶則驚訝的往前疾走了兩步,越過沈劍芝衝到欄杆邊,“這是?!”
“山川劍招的變式。”沈劍芝開口。
不僅是變式,而且還有劍招於劍招之間的精簡。
不僅是他兩覺察出來了,站在論劍台下的聞淨儀幾人也相續發現細微不同。
儲櫻睜大眼,“這是山川劍法?!”
不怪他驚呼, 寧克洲隻細微一改,竟讓山川劍法變得出奇亮眼。
尤其是聞淨儀,越看眼睛越亮。
而正和寧克洲過招的狄宗平感受更深。
從前寧克洲便跟自己提過,試圖逆練山川劍法來思辯開悟。
中間狄宗平也陪寧克洲試劍多次,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讓狄宗平感覺壓力倍增。
明明隻是細微的改變而已,但狄宗平卻有種無論自己怎麼躲避,依舊避不開銳利劍尖的感覺。
金石相擊,到第五十六招時,狄宗平使出了他們他們掌門沈劍芝自創的劍法。
寧克洲眼睛一亮,大喊,“看我破招!”
話音剛落,劍招,破!
狄宗平連忙後撤,看看自己被劍氣削斷的袖擺,再看向寧克洲。將劍一收,大笑著快步上前,雙手拍在寧克洲肩膀上,興奮的前後搖晃他。
“師弟!厲害了啊!竟破了掌門的劍招?!”
不等狄宗平說完話,聞淨儀幾人已經從台下掠了上來。尤其是聞淨儀,眼睛特彆亮的盯著寧克洲,“寧師弟,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是。是我這次外出曆練,遇見的一位前輩。我和她對招時她破的。”寧克洲也很興奮,“還有之前的山川劍法,也是根據她的破法,我琢磨反推出來的。”
“這位前輩是誰?哪門哪派?!”聞淨儀更興奮了。
他也想上門請教!
寧克洲剛張嘴,一個聲音傳來——
——“我也想知道。”
寧克洲眾人看清來人,連忙齊齊行禮,“參見掌門!芮長老。”
“嗯。”沈劍芝應聲後視線又落在寧克洲身上,“克洲,是哪門哪派的道友?”
“是啊。克州你快說,為師即刻上門拜訪。”芮彥慶也眼睛亮得不行,躍躍欲試的一刻都坐不住的模樣。
好像打算一聽到名字立刻就衝去找人一般。
“這。”寧克洲為難,“掌門、師父。我也不知道這位前輩姓甚名誰,甚至長什麼模樣都不清楚。”
說完他將如何遇見蘇拂衣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眾人。
沈劍芝和芮彥慶到底是掌門、長老,定性足夠。至於弟子們便難掩臉上失望了。
尤其是聞淨儀,一副錯失良機的心痛模樣。
儲櫻也懊惱跺腳,“早知道我就陪你一起去了。說不定那位前輩看在我說話好聽的份兒上,願意多指點兩句。”
“你也不行。”狄宗平搖頭,“就應該我陪師弟去才對。”
說完又看向寧克洲搖頭,“師弟,下次你可得收斂一些了,不是每次都能遇見前輩這樣的好人的。”
在壓製修為麵對幾名元嬰修士聯手圍攻的情況下,還能將整個天坑內的所有人全部帶倒。甚至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了眾人都在爭搶的秘寶。
不僅如此,離開前還能趁機丟一顆解藥給寧克洲。
狄宗平懷疑,如果那些元嬰修士不主動招惹的話,那麼唯一被高人傷害的大約隻有他師弟了吧?
這樣的人無論心智、武力、膽識各方麵都是頂尖的。
可為什麼從未聽聞呢?
儲櫻發出了和狄宗平同樣的疑問。
“錐子放在布袋裡,是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沈劍芝語氣平淡,“相信不久後這位道友便會名震大洲也說不定。”
頂多時間早晚罷了。
芮彥慶點頭,讚同沈劍芝的話。之後他眼睛亮亮,扭頭盯上自己的二徒弟。
“?師父?”寧克洲不解。
芮彥慶見獵心喜,心中躍躍欲試剛要朝寧克洲邁步。
結果一腳跨出還未踏實,就被沈劍芝拎著後衣領,將他拖了回去。
“師兄?”芮彥慶不解。
沈劍芝將小師弟拖到一旁後往前踱步,“來,我兩過兩招。”
頓了頓補充,“我用你的招式,你用那位道友的。”
“???”芮彥慶。
師兄,你搶位子啊!
芮彥慶委屈。
寧克洲在同門羨慕的視線下臉漲得通紅。掌門要跟他對招也!
雖然有些害怕惶恐,但同時也讓他感到興奮,渾身充滿戰意甚至微微發抖。他穩了穩心神,用力點頭,“好!”
試劍台上隻剩沈劍芝和寧克洲。眾人在台下看著。
這個時辰原是休息時間,劍場隻留了幾百名弟子。現在聽說掌門登了試劍台,天上的傳訊符嘩啦啦的飛,現在竟有數千人站在這兒。
眼巴巴的看著台上的寧克洲,羨慕壞了。
就連儲櫻也酸溜溜的,他湊近聞慶欣和他小聲咬耳朵,“我都還沒跟掌門對招過呢。”
蕭清鳳附和,“我也是。”
羨慕。
“收聲。”芮彥慶聲音很輕,但要說的話卻無比清晰的傳進所有弟子耳中,“認真觀戰。這一戰對你們都受益匪淺。”
說完拋出好幾枚錄影玉符,保證不會遺留一丁點兒兩人的對招。
沈劍芝手一翻,一枚普通尋常的弟子劍在手。他看向寧克洲,“我來了。”
“是!”寧克洲興奮得不行。
沈劍芝收著勁兒朝寧克洲攻去,寧克洲則回憶著當初蘇拂衣躲閃的方式進行躲避,然後在避無可避時刺出一劍,點破劍招破綻。
剛開始寧克洲還收斂著,後來進入狀態後竟完全代入當初蘇拂衣的狀態,劍路一轉絞上沈劍芝的劍後一腳踹過去!
在議事堂等了半天不見人來的各長老們,一來劍場,還未走近就看見寧克洲踹向沈劍芝。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眾長老們,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七長老更是直接握劍在手,一臉警惕的左右張望,深聲,“眾長老當心!有妖物闖入道宗了!”
不然他怎麼會看見心中所想呢?肯定是擅長幻境的妖物,而且異常強大!
強大到竟能完全避開道宗的護山大陣。
到底是什麼妖物?竟能在瞬間勾出他唯一心中最深處的心魔。真是恐怖如斯!
五長老麵沉如水,冷笑著連寄十幾枚法器,分部整個劍場,“本座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竟膽子大到敢擅闖我道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