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金大刀聳聳肩, 表示他也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胡成心收了扇子,掏出一罐蜂蜜水,舒舒服服的躺回躺椅上, “哎呀……我現在就好奇小道友是不是真的能拿回水靈花。”
“喏。”金大刀衝還縮成一團的外門弟子努努嘴, “上一個不信的還在這兒蹲著呢。”
胡成心哈哈大笑。
他打開封小罐子的軟木塞剛要說什麼,一股淡淡香甜從罐子裡飄了出來。
胡成心舉罐欲飲的動作一頓。
他湊近細細一聞後,立刻將軟木塞蓋了回去,狐狸眼朝人群一瞥, 尤其是朝坐在中間的歸元門弟子瞥了一眼, 見他依舊縮成球狀後,稍稍放心。
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剛才自己胡亂塞到袖袍裡的另外兩罐拿出來, 視線左右來回嘖嘖稱奇。
抬頭看向金大刀時眼角彎彎,笑嘻嘻的衝他搖晃一下手上的小罐子, “我說老金,小道友給你的蜂蜜水你真不要?”
金大刀無所謂的擺擺手,“給你你就喝吧,明天小姑娘會給我帶燒刀子呢。”
說完爽快的刀客“嘿嘿”笑了兩聲。
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幅“做了副劃算買賣”的表情,落在好友眼裡有多憨。
胡成心搖搖頭,將其中一罐拋過去。
“欸?不是說給你嘛。”金大刀困惑,“我又不是你,嗜甜如命。”
說著就要用一道掌風將小罐子原路送回。
才抬手被胡成心的話打斷, “你打開聞聞再說。”
金大刀挑眉,手掌一翻, 改揮為抓。小罐子立刻倒手。
“什麼東西讓你這麼神神秘秘的?”金大刀一麵嘀咕著一麵打開軟木塞。
等剛嗅到一股幽幽香甜氣後, 他一下子將軟木塞蓋了回去,睜大眼看著胡成心。
因為中間還坐著個多餘的,所以金大刀隻是衝胡成心使眼色。
等胡成心肯定的點點頭後, 金大刀一邊笑一邊歎氣,“現在的小孩兒這麼豪氣的嗎?”
小心翼翼的將這小罐收進芥子袋。
胡成心在一旁得意的搖頭晃腦,“我有兩罐!”
兩罐!是兩罐!
“美得你。”金大刀白他。
胡成心半點不掩飾,哈哈大笑,將扇子扇得嘩啦啦的,“哎呀……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說不要來著。”
“去去去。”金大刀啐。
胡成心繼續大聲嘲笑金大刀,舒舒服服的躺回躺椅上。
看著頭上的幌子說,“不過等會兒小道友回來,還是得和她說清楚才行。”
金大刀默默點頭。
頓了下想起什麼,扭頭提醒胡成心,“你彆嘴饞偷嘗啊。”
胡成心哼哼,丟給他一個“我是這種人嗎?”的白眼,“放心吧,我這兒還有小道友給我的鬆子糖。”
金玉蜂蜜就像蘇拂衣知道的那樣,能內服外用外,還是靈獸最喜歡的甜食之一。
但蘇拂衣不知道的是,在她沉睡萬年的時光中有無數大大小小的秘境開啟。
其中有一個秘境叫金風玉露穀,裡麵天材地寶無數,但也是近百年來所有秘境裡毒物最多的一處秘境。
但裡麵什麼毒物都有,卻偏偏沒有金玉蜂。
眾修士每次進入金風玉露穀,總是傷亡慘重。
直到一次機緣巧合下,有人發現秘境內有三分之一的毒素,金玉蜂蜂蜜就能解。
自此金玉蜂蜜是按勺來賣的。
而且還常常有價無市!
胡成心和金大刀一個是器修,一個是刀修,兩人各自有需要找的東西,都在金風玉露穀,卻苦於修為一般又沒資本和人結伴,一直不能前往。
誰想到蘇拂衣突然就送了份大禮呢?
胡成心看著幌子又搖了會兒折扇,終於按捺不住“唰!”的一聲收攏。忍著心疼從躺椅上爬起來。
“算了算了,我現在就翻翻看有沒有更好的煉丹爐。”
從蘇拂衣的反應就能看出她是個炸爐小黑手,不然也不會一個勁兒的叮囑要結實經炸的煉丹爐。
為了這兩罐蜂蜜水,胡成心暗下決心,高低得給小道友湊個整數。
金大刀像是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一樣,哈哈大笑兩聲,手一揮,一個灰撲撲的東西便從他的芥子袋飛出來,直衝胡成心而去。
“算我一份!”
胡成心頭也不回抬頭接住,隨意的揮揮手表示知道了,袖袍翻飛大步融入人群不見。
歸元門外門弟子左右看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金大刀喝了口燒刀子,手指了指他語氣淡淡,“縮好。”
“……”縮好就縮好,凶什麼凶。
外門弟子撇嘴,老實低頭繼續在小馬紮上縮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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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拂衣正根據同門給地圖,往上麵標注有水靈花的位置飛掠而去。
自從穿越到修真界,她最不能適應的就是這裡動不動就會變得陌生的地形。
有宗門歸宿的地界還好,由各宗各派的護山大陣保護著。
但那些無主之地就不好說了。
也許今天上午經過時這裡還是山巒,說不定下午再來看這裡便已經變成平原或者湖泊。
畢竟大能一旦打起來,平山填海從來不是隻說說而已。
當然,蘇拂衣以前也沒少為修真界的地形做出“貢獻”。
因此當她拿著一份完全陌生的地圖時,以及看著地圖上那個範圍相當廣的千年寒湖時,蘇拂衣表示一點問題都沒有。
千年時間地貌改變不是很正常的嗎?
而且這裡是修真界也!
說不定這千年寒湖當年也是某位大能“人工打造”的呢!
沒毛病。
蘇拂衣站在湖邊,抬頭看看眼前煙波嫋繞的千年寒湖,再低頭看看手上地圖。默默點頭給與自己肯定後,將地圖收回芥子袋。
整個寒湖常年結著一層薄如蟬翼的薄冰,冷氣騰起形成寒霧,在湖麵上騰起近數十米。
蘇拂衣站在岸邊往裡看,視線僅能維持在百米內。
但水靈花生長在湖中心,想摘取必須進入寒湖才行。
蘇拂衣想了想,扯了片野草曲指一彈,柔軟翠綠的葉片朝高空急掠而去。
她手腕一翻,食指輕勾。指尖立刻逼出一根細若蛛絲的靈氣,追上急掠的葉片迅速黏在葉尾。
像在放風箏。
當葉片飛至高空,位於寒霧上方後蘇拂衣這才切斷靈線。
葉片頓時像斷線的風箏,晃悠著往下墜落。
剛降兩米,柔軟的葉片瞬間凍結成冰,隨即被切成無數碎片。
“果然。”
上一世她和係統沒少亂跑,曾經去過和這座千年寒湖很類似的地方。
剛才蘇拂衣靠近寒湖時,就發現這附近沒有飛禽。好像它們知道這裡有危險不能接近一樣。
謹慎起見出手試了試,發現還真和自己的猜測吻合。
在寒霧更高處,有無數風刃肆虐。
寒霧不是在騰高數十米後自然消失,而是因為風刃被迫消失。
蘇拂衣覺得,在寒湖上空聚集的數千道風刃,抵得上金丹後期全力一擊。
怪不得剛才同門一直用懷疑的眼神看自己。
“這麼危險,回去得加錢。”蘇拂衣抬頭看著高空說。
測試出寒氣高空的危險度後,蘇拂衣又扯了片野草彈入寒霧內。
同時不忘在野草上附上一層蠶繭厚度的禦風術。
心裡默數著數,四分之一柱香後察覺到墜感。立刻食指回勾,將葉片連著靈氣扯了回來。
葉片回到蘇拂衣手上,禦風術依舊附在上麵,但從蠶繭厚度被損耗到隻剩薄薄蟬翼的一層。
葉麵邊緣有輕微凍傷外,依舊柔軟翠綠。沒有像上一片那樣被凍成冰片撕得粉碎。
如果換成她進去,渾身裹上禦風術的情況下,大概能支撐半小時左右。
“好吧,十五分鐘就得回頭。”蘇拂衣伸了個懶腰,左右活動脖子。
從芥子袋拿出一個白玉瓶,和兩把長約六十厘米,寬約一指的短劍。
給自己上了一層禦風術後,蘇拂衣腳尖一點朝寒湖急掠而去。
接觸寒霧瞬間,禦風術將她周身護住,就像是在身上套了一件透明的軟甲。
輕柔絲滑的融進寒霧中,連一絲霧氣都沒受驚擾。
由此可見蘇拂衣對靈氣的掌控有多可怕。
罩在她全身的禦風術必須讓其流速和相觸的寒霧同頻,才能做到沒入霧氣時不驚擾分毫。
但懸停在湖麵上的霧氣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每一處寒霧的流速都不相同。
不同的流速,甚至霧氣的濃薄度,都會影響霧氣懸停的位置。
如果所有的霧氣都同頻,那麼它們隻會全部聚集在同一個高度和空間內,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籠罩在整個寒湖上。
因此蘇拂衣往湖中心掠的每一寸,籠罩周身的禦風術都要跟著寒霧變化。
但禦風術防不住寒氣。
越靠近湖中心,溫度越低。
凍得蘇拂衣手都微微僵直發麻。
“這感覺可真難得。”蘇拂衣自嘲。
上一世的時候,自從她在一小秘境裡得到一件法衣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寒冷酷熱。
沒想到現在還能“重溫”一遍。
等係統醒了,她得好好問問它,其他秘境有沒有同款法衣。
最好是顏色鮮豔的。
蘇拂衣一麵想著,一麵往前掠。腳尖隔著禦風術虛點在薄冰上,靠那點細微的水麵回彈力前行。
很快蘇拂衣便抵達湖中心,一眼看見在冰層下一叢叢的水靈花。
水靈花根莖是極深的紫藍色,隨著枝葉往上逐漸遞減,等到最頂端的花束時,便成了最簡單的純白色五圓瓣小花。
隻有透明狀的花蕊還保持著很淺的紫藍色。
此時無數水靈花在冰藍色的湖水下微微搖曳,顯得特彆安靜可愛。
大家都乖乖的等在那兒,就等著蘇拂衣看上哪叢挑哪叢。
啊……要是煉丹也能這麼順利就好了。
蘇拂衣感慨,她活動僵硬的手指,手腕一翻,五根細弱蛛絲的五彩靈氣幻化成線,朝五個方向急射而出。
一頭黏在薄冰上,一頭彙集成點,變成蘇拂衣能多停幾息的臨時落腳點。
蘇拂衣腳尖一點,朝靈線落點掠去時,短劍已反手握在手中。
挽了個乾淨的劍花,蘇拂衣平平一劍掃出,劍尖上挑。
薄冰無聲碎裂,三叢水靈花連著根莖破水而出,還未落下就被恰好掠過的蘇拂衣收進白玉瓶中。
酬勞到手。
不過來都來了,怎麼可能隻摘三叢呢?
蘇拂衣又平掃幾劍,直接湊齊十叢。
對外人來說隻是尋常植株的水靈花,卻是蘇拂衣眼裡的寶貝。
如論是多麼厲害的丹修,煉成的丹藥都有些微丹毒。
這些丹毒在修士全盛時自然沒什麼影響,但當人衰弱時一直堆積在體內的丹毒便會爆發。
輕則重傷,重則甚至會讓修為倒退甚至暴斃而亡。
尤其是個彆靠磕丹提升修為的修士,體內丹毒更多。
但如果丹修在煉丹時取水靈花花蕊入煉丹爐,不僅不會對其他靈植產生影響,還能化解掉丹藥自帶的丹毒!
也就是說,吃有水靈花花蕊的丹藥,沒有任何副作用。
不僅如此。
煉器中的至寶寒冰藍蠍,蛻殼時就會藏在水靈花的淤泥裡。
深挖水靈花花根,有兩成的幾率能找到寒冰藍蠍的殼。
結果這樣的好寶貝,在其他修士眼裡居然是尋常植株?!
難道傳承丟失得這麼厲害嗎?
蘇拂衣搖搖頭,將其餘七叢單獨存放。
同時不忘裝湖水。
水靈花特彆嬌氣,隻生長在特定的環境、溫度下,哪怕一樣稍有不對,立刻化水腐爛。
類似“今天太陽高了一度,我要死!”一個意思。
任務完成,現在她就要帶著水靈花回去,好好對同門說一說她是正經丹修的事實!
蘇拂衣暗下決心。
正當她單手負劍剛要往後飛掠,以“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姿勢美好收官,卻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