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來得又快又猛, 好像讓傅清岐一瞬掠出百裡是天道看蘇拂衣麵子,再多一裡都是不禮貌。
所以傅清岐腳尖剛在百裡外觸地,第一道雷便從天而降劈砍而下。
這雷劫……看上去不對啊!
禦獸宗長老看著隱約泛紫的雷劫打了個哆嗦, 也顧不上和歸元門對峙了, 將禦獸宗弟子全數召回, 將傅清岐渡劫處圍上。避免有人起歹心,趁傅清岐渡劫發難。
渡劫結束後的瞬間, 是修士最虛弱的時候。不僅虛弱所有的防身法器全在雷劫下泯滅, 此時不偷襲還要等什麼時候?
薑義看著火急火燎後撤的禦獸宗, 怪模怪樣的噓了一聲,“跑那麼快做什麼, 我們歸元門可不是趁機落井下石的小人。”
以禦獸宗長老的修為自然將薑義這句話聽在耳裡,加上之前傅清岐和歸元門那名弟子的反應, 也似乎也證實兩人認識。
但傅清岐是禦獸宗唯一一位活了萬年的老祖宗,他做事再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現在所有事情都必須排在傅清岐渡劫之後!
傅清岐沒完成渡劫前, 除禦獸宗本宗弟子,一律不信!
這樣的處理方式,放在任何宗門都一樣。所以元鬆泉理解禦獸宗長老現在嚴防死守的心態。
之前徐瑤沅有突破金丹修為的時候, 整個歸元門也是一樣的戒備狀態。
直到徐瑤沅渡劫結束歸元門才解禁。
元鬆泉轉身對司官霞說,“讓歸元門弟子再往外清空百裡,請所有門派、散修繞路。如果還硬闖那就不必客氣。”
司官霞點頭,立刻去安排。
薑義聽了不高興,嘟嘟囔囔,“師弟,禦獸宗圍了我們這麼多天,現在還幫他們清場?不趁機報複已經是我歸元門光明磊落了好不好。”
元鬆泉懶得和薑義這個鐵憨憨說話,直接轉身背對他看向刀宗男人, 拱手致謝,“刀宗恩義,歸元門上下銘記於心,請轉告刀宗宗主,來日歸元門定登門道謝。”
“元掌門客氣了。大家都是北境一份子,守望相助是應該的。”刀宗男人笑嘻嘻的拱拱手,“既然現在沒事了,我也得趕去問魔道了。”
他摸出一塊傳訊符遞給元鬆泉,“如有需要,元掌門千萬彆客氣。說一聲我立刻趕回來。就算我趕不回,我的師兄師姐也會來。”
“多謝。”元鬆泉接過傳訊符,頓了下問,“不知道友尊姓……”
“哦。”刀宗男人一拍腦門,一臉“您瞧我這記性。”,笑嘻嘻的衝元鬆泉拱手,“小輩衛明風,見過元掌門極各位長老。”
說完一偏頭,朝站在薑義身後的蘇拂衣眨了下眼,笑嘻嘻的衝她拱拱手,“不知這位師妹……?”
【咦?】吭哧挖坑的道韻抬頭,盯著衛明風左看右看,【一見鐘情?】
小夥子眼光不錯嘛。
係統發出怪聲,【你往下看,往下看你就知道了。】
“蘇拂衣,刀宗師兄好。”蘇拂衣衝對方回禮。
“好好好。蘇師妹,有機會來問魔道找我玩啊。到時候我們切磋切磋。”衛明風熱情的邀戰。
【?】道韻。
【現在你知道了吧。】係統嘎嘎笑。
“切不了切不了。”不等蘇拂衣開口,薑義先出聲攔住了。他擋在蘇拂衣麵前揮舞雙手,“這是我徒弟,跟我修丹的。”
去。去。你們這些刀修劍修,去找其他人玩兒。
彆來禍禍他的乖徒。
“??!”衛明風一臉懵,離開前往蘇拂衣看了好幾眼,各種欲言又止。
一臉糾結就差拍大腿大喊一聲,“師妹你糊塗啊!”
弄得原本都忘記這茬事的侯翎,也屢屢回頭,衝蘇拂衣探頭探腦。
看一看的,突然就發現了不對,“小呆……咳咳咳,拂衣,你這是……進階了?!”
正對侯翎橫眉豎眼的薑義聽了,立刻扭頭看向蘇拂衣,一臉高興,“乖徒,你進階了?!”
蘇拂衣點頭,“嗯,煉氣七層。”
“好好好,多出去走走還是有好處的。”薑義笑嗬嗬。
“是呀,連宗門差點沒了都不知道呢。”
“……”薑義縮脖子。
原來這事還沒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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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飛舟分開雲層,露出下方錯落如棋盤的繁華城鎮,以及漂亮的七彩靈雀拖著長長的尾羽在天空悠然飛翔時,傅星闌總算鬆了口氣。
“終於回到禦獸宗了。”
但一想到跟著自己出去的管事長老,以及護衛們都死了個精光,不由眼神一暗。
“還是讓他們死得太便宜了些,要是讓我知道他們是什麼組織,哼哼……”
傅星闌冷笑。
阿甲吐槽,“要不是有風道友幫忙,死得太便宜的便是我們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住口!就你會叭叭叭是吧?!
傅星闌翻他個白眼。
飛舟一路駛回禦獸宗,還未降落風中送來一搓白軟的獸毛,恰好撲到傅星闌臉上。
“……哈欠!”傅星闌大驚失色的捂住口鼻,“白玉兔還沒度過換毛期嗎?!”
禦獸宗外門執事迎了上來,笑著回答,“真人,白玉兔剛過換毛期,現在是銀織靈雀、雪蹤貓以及炎犬的換毛期。”
“……”傅星闌默默運轉靈氣,讓周身被靈氣籠罩著,將所有毛毛隔絕在半寸外,這才感到呼吸順暢。
“老祖宗回來了嗎?”傅星闌下了飛舟,往屬於他的山峰走去。
外門執事搖頭,臉上淡淡發愁,“還未歸。”
傅星闌也忍不住皺了下眉。停下腳步想了想,“那洛執事在嗎?”
外門執事點頭,“洛執事自然是在的。”
“嗯,我知道了。”傅星闌剛腳尖一轉想去獸心峰,但低頭見自己這幅風塵仆仆的模樣,一臉嫌棄。
趕回來的時候沒覺得有問題,現在回到宗門了反而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渾身是土。
“我要沐浴。”傅星闌說。
“是。”外門執事退下。
等傅星闌換了身衣裳,帶著阿甲前往獸心山時,路上還忍不住斜眼身邊的黑衣少年,吐槽他,“你怎麼老是黑衣服黑衣服的,像幾百年沒換過衣服一樣,就不能買點其他顏色嗎?”
“不好看。”阿甲搖頭。
傅星闌丟他個白眼,再一次覺得自己的小護衛拉低了自己的審美和品味。
“對了,趙執事。”傅星闌問,“你清楚宗門內有多少人養了銀喉長尾山雀嗎?”
“銀喉長尾山雀?這……”趙執事為難,“真人,這銀喉長尾山雀是二品靈寵,一般煉氣八層的弟子都會養一隻。宗門內,大概有半數吧?”
幾萬人?!
傅星闌露出牙疼的表情,這根本沒法查。
阿甲,“名字。”
“哦對。”傅星闌恍然,敲敲折扇,“周淮成。趙執事,你找找有沒有叫這名字的人。”
“周淮成?”趙執事重複,和傅星闌確定是哪幾個字後,便在獸心峰入口停下,恭恭敬敬的垂手一旁,“真人請,屬下便告退了。”
“嗯。”傅星闌點頭,催促趙執事,“記得我剛才跟你說的這人。”
“是。屬下現在便去辦。”
獸心峰內十步一景百步一畫,很是雅致。但峰內卻沒什麼弟子。
傅清岐一直都不喜歡有人離自己太近,尤其是獸心峰,要是有人擅闖獸心峰,就算是掌門傅清岐都不會給麵子。
唯一能在獸心峰裡暢通無阻哪裡都能去的,大概隻有洛執事了。
說是執事但老祖宗從來沒叫他做過事,以前傅星闌還曾聽掌門說笑,說如果要說禦獸宗誰過得最舒心,不是諸位老祖,也不是傅清岐,而是這位洛執事。
傳聞這位洛執事是老祖洛書子的後人,但洛家人天生帶病,任何靈丹妙藥都沒用。每一位洛家人都活不過三十歲。
說人丁凋零把……偏偏又總有子嗣接替老祖宗身邊的執事一職。
傳聞這數千年來,“洛執事”便沒變過。
慢慢的每一任洛執事叫什麼便不重要了,反正禦獸宗上下都知道,對方是“洛執事”。
禦獸宗弟子甚至有戲言。
鐵打的老祖宗,流水的洛執事。
傅星闌覺得這話挺對,因為據他所知的洛執事,便已經換了好幾任。
雖說每一次都隔著鮫紗說話,傅星闌也不知道這幾位洛執事長什麼模樣,但聲音是老是少他還是分得清的。
走到洛胡竹橋邊,傅星闌接過阿甲手上的東西,“你在這兒等我吧。”
阿甲點點頭。
站在橋頭目送傅星闌走過會發出悅耳琴音的竹橋。
洛執事所在的洛湖,老祖宗下了禁錮,除了他自己外便隻有傅星闌這個和他有血脈關係的人能進。
其餘人擅自進入洛湖,立刻觸發誅殺大陣。
所以阿甲很老實的站在橋頭,一點多餘的好奇心都沒有。
傅星闌走過竹橋,又拈了個除塵訣,這才恭恭敬敬的站在鮫紗外,衝內行禮,“星闌求見洛執事。”
等傅星闌彎腰起身,鮫紗後已站了一人。雖看不清容貌,但隱約透出的身形卻讓人見了心生“翩翩濁世佳公子”之感。
傅星闌沒少被人稱讚,但他總覺得自己比不過洛執事。
不是眼前這一位,而是他見過的每一位洛執事,都會讓傅星闌生出望塵莫及的感覺。
哪怕已經是老生常談,但傅星闌還是沒忍住在心裡感歎洛家家風。
怎麼每一個洛家人都這麼有風度,氣質卓絕啊?
“是星闌啊。”鮫紗後的洛執事聲音很年輕,傅星闌覺得他比自己還年輕些。約麼也就二十四、五。
但他稱自己“星闌”,傅星闌卻不會感到冒犯。
甚至覺得理所應當。
“你老祖宗還未回來哦。”洛執事輕咳了兩聲,身形微動,銀發從肩頭滑落垂至身前。
“是,來獸心峰的時候星闌已經聽趙執事告知了。”傅星闌恭謹的將手上的東西舉了舉,“隻是這東西可能是老祖宗需要的,星闌不敢耽誤,便立刻送了來。”
鮫紗微動,氣勁掀開錦盒,露出裡麵的遮天珠。
洛執事歎息,“確實是……需要的。”
頓了看向錦盒邊,兩個隻有拳頭大小的小罐子,語氣微露困惑,“這是……?”
“哦。這是星闌外出時機緣巧合結交的朋友送的。”傅星闌興致勃勃,“是她自己做的一點零食,酸辣微甜,很是可口,星闌想讓老祖宗和洛執事嘗嘗。”
鮫紗後的人微微出神,慢了幾拍才開口,“你有心了。”
傅星闌抿住嘴角不讓它往上翹太多,“這是星闌應當做的。”
頓了下見鮫紗後的人已經沒說話的興致,便特彆有眼力勁兒的將托盤放到一旁小茶幾上,恭謹欠身,“那星闌便退下了,洛執事保重身體。”
“嗯,你去吧。”
等傅星闌離開後一隻手掀開鮫紗,鮫紗後踱步而出的青年約莫二十出頭,俊美斯文,華貴無雙。
一頭銀發隨意挽著,眉宇繾綣溫柔,很是風流。
他看看錦盒裡的遮天珠,歎了口氣後拿出千裡傳音玉符,結果發現那頭沒動靜。
……難道師侄還在小秘境?
洛書子搖搖頭,偏偏他近年越發懶惰,彆說現在禦獸宗掌門是誰了,就連跟在傅清岐身邊的宗門長老他都弄不清。
……算了。明天再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