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厭惡的看了許靜安一眼,她又不是傻子,這兩天許靜安老叫自己去看顧樂棠,司馬昭之心隻差沒寫到臉上了。
“你既然都說了我每天都在那兒遊泳,你們再去就不太方便了吧?”如今可是民國,那裡也不是公共遊泳池好不好?“再說顧公子的腿傷還沒好呢,你叫他先準備一下,我要給他換藥。”
許靜安對許靜昭有所求,態度彆提多好了,“是是是,我是想岔了,我就是想著我跟樂棠如兄弟一般,大家一家人,不必講那麼多繁文縟節,靜昭你應該去京都看看,人家那兒的新女性都要解放思想文明新裝呢!”
“咳,”顧樂棠在裡頭咳嗽了一聲打斷許靜安的話,那個文明新裝裡,還有十分激進的“天乳運動”呢,雖然他對這個挺支持的,但作為堂兄,跟妹妹說這些不太好吧?
“謝謝許小姐了,我這就回屋等你給我換藥,”
薛琰無奈的搖搖頭,怪不得許靜安是許家唯一的孫子,薑老太太也沒有把他當手心兒裡的寶了,就老太太那性子,能看上這樣的孫子才怪呢!
薛琰一進來就見顧樂棠低頭正盯著自己的兩條腿看呢,他似乎很不喜歡自己叫人給他做的這條短褲,兩條濃黑的眉毛都快擰成團兒了,“怎麼了?坐下,”
顧樂棠不滿的瞪了薛琰一眼,想到他爺爺給人看病的時候也是高高在上的,跟皇帝一樣,心裡的氣也就消了,大概有本事的人脾氣都不好吧,他一屁股坐在鼓凳上,“哎,我這腿什麼時候能好?你不是學的西醫嘛?人家說那個治病快的很。”
中醫世家的孫子說西醫治病快?
膽子還挺大,薛琰拉了一張小杌子示意顧樂棠踩上去,又拉了一張自己坐了,開始拆敷料,“正常拆線怎麼也得七到十天,你這個我看看情況,恢複的好就早點拆線。”
許靜安滿意的看著咫尺之間的兩個人,悄悄衝青桃打了個手勢,退了出來。
“你這個是什麼東西?”顧樂棠看著薛琰夾著一塊紅褐色的棉花球在自己傷口上擦試,那種涼涼的感覺又來了,他有些想把腿縮回去,又不敢,隻得沒話找話來舒緩氣氛。
“碘伏,消毒用的,”薛琰隨手在傷口上摁了兩下,顧樂棠跟著就是一哆嗦,薛琰有些奇怪,傷口恢複的挺好啊,沒有發炎的跡象,“很疼嗎?”
這些天顧樂棠一直在暗中觀察這位許家大小姐,發現她確實像許靜安說的那樣,不太愛說話之外,並沒有彆的不正常的地方,相反,還生的挺漂亮,最初給他縫針的時候那種山妖樹怪的感覺也沒有了。
可這會兒,被一個小小的少女這麼看著,他才發現許小姐那雙眼睛也沒有那麼嚇人,反而水光瀲灩的很是好看,挺翹的鼻尖,嘴唇長的跟個小元寶一樣,紅嘟嘟的,白皙的脖頸攏下淡綠的小堅領裡,那領口偏還用暗紅金絲絨做了朵蝴蝶盤扣:
雪白,嫩綠,暗紅……
顧樂棠心虛的垂下眼眸,不敢再看薛琰的臉,可眼風一個不小心又落在她額下那道玲瓏的弧線上……
顧樂棠登時麵如火燒,幾乎坐不住了,他剛才還在想著京都時髦女子發起的“天乳運動”,號召女性扔掉束縛她們千年的束胸,穿上文明新裝,沒想到這位許小姐身在洛平這樣的小地方,卻已經是西風東漸的影響者,徹底解放了幾千年對女子的束縛!
這是怎麼了?
顧樂棠腿上的肌肉僵硬如鐵,薛琰疑惑的抬起頭,“這麼疼?不應該啊,”她略微用了些力,拿鑷子搗了搗傷口周圍,“怎麼個疼法兒?”
顧樂棠被薛琰搗的一哆嗦,“不,不疼,你快點兒!”
真不疼?
顧樂棠整張臉都是紅的,薛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難道發燒了?
“你,你這個人怎麼動手動腳的?”
顧樂棠再也堅持不住了,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來,“你到底給我換不換藥?不換我睡覺去!”
摸完腿還摸自己的臉?
薛琰被顧樂棠給嚇了一跳,這人怎麼跟蠍子蜇住了一樣,“不是,我看你臉那麼紅,怕你發燒,”
她忽然回過神來,噗嗤一笑,“你不會是害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