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奶奶,您真是我的恩人啊!”薛琰抱住薑老太太在她懷裡蹭了蹭,“您想,我要是裹著小腳,可怎麼出去讀書啊!”
郭太太有些心虛,“其實我也沒一定叫你裹,不然會聽著你奶奶的,一年一年往後推?”
“是,我娘也疼我,”薛琰嘻嘻一笑,“那您也學學外頭的新女性,咱把腳也解放了唄?我知道,剛解開肯定不適應,走起路來還不如裹著呢,但是啊,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好處了。”
郭太太搖搖頭,“我還是算了,真解了,會不習慣的,反正我也不走什麼遠路。”
有些東西真是刻在骨子裡的,想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現在的郭太太已經比以前強太多了,薛琰點點頭,隨著郭太太出了正院兒。
薛琰出來的時候,李媽媽正在那兒勸許靜安呢,這大冷天兒的在院子裡跪著,不吃不喝的,人怎麼熬得住?
郭太太看到了想說話,卻被薛琰一把拉住了,“大哥可是把他被趕出去的賬算到咱們二房頭上了,您去勸,隻會招他煩,還是算了。”
這個郭太太也清楚,許久歎了口氣,默默的帶著薛琰走了。
薛琰回自己院子沒多久,就見青杏跑過來,“小姐,徐家來人了!”
“來乾什麼?對了,是拉嫁妝來了吧?”薛琰無語望天,徐家這速度,真是臉都不要了啊!
青杏點點頭,她不像青桃那麼愛打聽,“大少奶奶也來了。”
許靜安正跪在正院兒呢,薛琰一笑,“那許靜安呢?”這會兒他是會繼續跪呢,還是過去?
“大少爺已經過去了,好像攔去了,”青杏小心翼翼道。
薛琰哈哈一笑,“走吧,咱們看熱鬨去!”
許靜安院子裡他正拿了根門栓跟徐家人對峙,頗有些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我娘的東西你要是不交出來,徐雲俏的嫁妝休想出門兒!”
徐雲俏的嫁妝算下來連一千大洋都沒有,在京都又花用了不少,他交到徐大老爺手裡的東西,可是上萬大洋呢!
徐大老爺看著兩眼通紅的許靜安,擦了把頭上的汗,沒想到許靜安這家夥還記著這茬兒呢,他原打算把徐氏的嫁妝就這麼趁亂扣下的。
“你這孩子,老太太可都發話了,你如今已經不是許家人,我妹妹的嫁妝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些地契可值不老少呢,叫徐大老爺拿出來,跟割他的肉一樣。
許靜安冷笑一聲,“我不是許家人,可我也是我娘的兒子,她的嫁妝自然是我的,不行咱們打官司去!叫大家看看,我娘還活著呢,她兒子還活著呢,你這個娘家哥哥就敢昧了她的嫁妝!”
薑老太太雖然說要把徐氏送到水泉莊子裡,但徐氏要死要活的,這會兒還關在富榮院呢,“咱們把我娘叫來,問問她,她的嫁妝要歸誰?”
徐大老爺不知道妹妹還在許家呢,不免有些尷尬,但又不願意在許靜安跟前服軟,“你娘在又如何?她是我們徐家的閨女,許家的媳婦,你被趕出許家了,就不能算她的兒子,這出嫁女無子,嫁妝可是要由娘家拉回的!”
所以徐氏的東西,得歸他們徐家!
許靜安被徐大老爺的無恥氣的渾身哆嗦,“反正我已經被奶奶趕出家門了,也不介意拉上徐雲俏,叫洛平人也知道知道她為什麼會被許家休的!”
“這當媳婦的敢謀害婆婆,你覺得哪家不怕死敢娶你閨女?恐怕是姨太太都沒有人敢要她吧?”許靜安冷笑聲聲,真以為甩開他,徐雲俏就能攀高枝兒去了?
這下不止徐雲俏,連徐大老爺跟徐申氏都白了臉,“你,你太狠了!”
“不是我狠,是你們太貪了,”許靜安後悔死了,當初就不該為了賣地,把地契都交給徐大老爺,“你不交出來,”
他掄著手裡的門栓,把徐家人一步步逼退,然後返身鎖了自己的院門,“我現在就去告你們去!”
“哎哎哎,”許靜安不嫌丟人,他們徐家還得在洛平做人呢,徐大老爺連忙追上許靜安,“那些嫁妝我也不能給你,那是你娘的嫁妝,你也說了,你娘還好好活著呢,輪不著你這個兒子拿她的嫁妝!”
他壓低聲音,“不如這樣,咱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兒怎麼樣?”
“呸!”許靜安最恨的人,除了二房母女,就是徐大老爺了,那些東西,拚著他也不要,也不會讓這些落到徐家人手裡的,“那咱們走,把我娘的嫁妝交給我奶奶!我被趕出許家了,我娘可還是許家的媳婦呢,媳婦病了,嫁妝由婆婆拿著,也沒有什麼不應該的!”
許靜安太了解薑老太太了,這些東西落到薑老太太手裡,將來徐氏不在了,照樣會給他這個兒子,但讓徐大老爺拿著,那就直接姓了徐了!
……
薑老太太也沒想到就徐氏那點兒東西,官司都打到她跟前了,她看著徐大老爺手裡的東西,“哎呀,我這個大兒媳婦真不容易啊,她嫁過來的時候,嫁妝才多少啊?嘖嘖,嫁到許家二十年,嫁妝都翻了百倍啊!不簡單!”
嫁妝是媳婦的私產是不錯,但除了這些,隻要不分家,小輩兒們是不可以有其他的私財的。
而且徐氏當家帶過來的都是些浮財,莊子鋪子徐家哪有能力陪送?
這翻出來的上萬大洋的家產,這裡頭的文章,可就大了去了,尤其是徐氏還不是管家太太,就衝這些東西,薑老太太說她是賊,徐家都沒地兒辯去。
徐大老爺臉都白了,“這,唉,老太太您不知道,當初妹妹嫁過來的時候陪的少,我當哥哥的心裡總覺得對不住我那個妹子,後來徐家日子好了,我就想著補償補償她,這些東西,都是這些年我陸續給她添的。”
“編,接著編,姓徐的,不是我小看你,就你們家那間油坊,你們徐家有沒有這麼大筆家業?”徐家掙的可是三房二十多口子人花用,能小富已經是許家多年的照顧了,還能拿出上萬的大洋貼補出嫁女兒?
薑老太太冷笑一聲,把這些東西放到匣子裡,“行了,過去的事都不提了,不管她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怎麼來的,你們說是嫁妝,那就是嫁妝了。這占媳婦嫁妝的事,我薑銀鳳乾不出來,來人,去把大太太請過來,她的嫁妝,她自己安排。”
徐氏沒想到自己會被再帶到正院兒,可還沒等她想辦法哀求薑老太太不要送她去莊子上,卻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自己還沒死呢,親哥哥就想謀自己的嫁妝?
徐氏不等徐大老爺開口,一巴掌打到徐大老爺的胖臉上,“呸,這些年我貼了多少給你們徐家?你還嫌不夠,連我的嫁妝都想貪了?滾,都給我滾,以後我跟你們徐家恩斷義絕,再不來往!”
自己兒子遭了難,他們就要接女兒回去,不但拉走徐雲俏的嫁妝,還要霸占自己的嫁妝,想到兒子,徐氏心疼的撲倒在薑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我錯了,這事兒真的跟靜安沒關係,求求你,讓靜安回家吧,他還那麼小,一個人在外頭可怎麼辦啊!?我戒煙,我再不抽了,我保證,我願意去莊子裡,求你叫靜安回來吧!”
真是慈母多敗兒啊,薑老太太歎了口氣,把徐氏的嫁妝塞到她的懷裡,“你的東西你拿好,至於許靜安,你認不認他,那是你的事,但我在一天,他就不會是許家的子孫!”
戒煙的人太多了,可真的戒的薑老太太卻從沒有見過,“你回去收拾收拾,今天就去莊子上吧,這個家裡,不留吸大煙的。”
徐家人把徐雲俏的嫁妝拉走了,聽說薑老太太要送徐氏去莊子裡,許靜安也不跪了,稟明了薑老太太,第二天陪著徐氏往水泉莊子上去了。
等他從莊子裡回來,便再沒有像之前那樣去求薑老太太回心轉意,而是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甚至就在洛平就地變賣了一部分,然後帶著剩下的東西,離開了許家,往京都去了。
郭太太被許靜安前後的變化弄的摸不著頭腦,她以為許靜安會在家裡呆上一陣子,怎麼著也要叫薑老太太看看他的表現才對,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呢?
“哼,娘您真是把人想的太好了,”薛琰冷笑一聲,叫青杏把錢伯請了過來,小聲囑咐了幾句,才到下午,錢伯就回來了,“小姐,您猜的一點兒都沒錯,這個大少爺,真是,嗐!”
“怎麼了?”郭太太一直為這個侄子揪著心呢,不管人家認不認她,許靜安都是她看著長大的。
薛琰歎了口氣,“走吧,這事也得叫老太太知道才行,省得將來傳到老太太耳朵裡,她連個準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