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寫一封推薦信,你如果願意,就去見見我的老師清如先生,”顧惜和有些不好意思,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沒有推薦薛琰。
“見清如先生?太好了,謝謝您啊,”這簡直是意外之喜的,不管是顧紀棠還是顧樂棠引薦,都不如顧惜和的推薦來的有說服力啊!
這小姑娘還真是漂亮,還有本事,也怨不得顧樂棠心心念念就是忘不了呢,隻是可惜的很,這姑娘是西北軍未來的少夫人,這樣的神醫不能為顧家所有,顧惜和心裡實在是遺憾的很。
……
顧紀棠拿著薛琰給他的藥跑了七八天,也沒有尋到一個認識它並且了解裡頭成分的大夫,包括他漢津教堂的神父還有西醫院裡幾個留洋回來的大夫。
再想想薛琰把藥給他的時候那個神情,顧紀棠都不用再想著托國外的朋友去查了,不管國外有沒有,如果薛琰說可以自己生產,那他們就自己造好了!
想到他走的時候薛琰開的條件,顧紀棠在漢津呆不住了,當時的條件對於顧家來說已經是很苛刻了,現在自己回頭找她,不知道那死丫頭會把價錢抬成什麼樣?!
臨離開漢津他還不忘用專線給爺爺打了個電話,把他在夏口看到的情況,還有在漢津查的情況都跟顧清如彙報了一番,畢竟開藥廠這麼大的事,沒有老爺子拍板,他是不敢私自跟薛琰達成協議的。
……
薛琰看著急匆匆趕回來的顧紀棠,“你來的倒及時,我跟顧大夫明天就準備往瑞昌去了,”這個該挨打的馬維錚,居然從湘南跑到瑞昌去了?
“去哪兒乾什麼?”顧紀棠旋即明白了,“打起來了?”
薛琰點點頭,“是啊,打起來了,馬維錚也過去了。”
“那我們的合作?”
薛琰比冬天他見到的時候瘦了很多,要不是精神還不錯,他都以為她是病了,“叫我說你也不用跟那麼緊,你那個藥那麼管用,咱們早一天製出來,才是早一天幫到維錚不是?”
顧紀棠一到夏口,先又跑到病房裡看了一圈兒,確定那些重傷的士兵都在用過這抗生素之後,又把顧惜和拉出去詳談了,這會兒他滿腦子想的就是開藥廠了,這種時候,如果顧氏藥廠能生產青黴素來,那些督軍都都得趕著給他叫爺爺!
“那個不急,並不是什麼的傷都必須用抗生素,而且我手裡的抗生素還不隻這一種,”薛琰微微一笑。這會兒換她抻著顧紀棠了,“其實你對醫藥並不了解,有些事我覺得還是跟顧老先生或者是顧二先生談更好。”
顧家搞醫的是二房,也就是顧紀棠的親爹,“而且維錚的意思,如果藥廠建在西北更合適一些。”
建在西北?那怎麼可以?存仁堂在西北的藥堂並不多,這且不說,偌大個藥廠放在西北軍眼皮底下?
“這不太好吧?你也知道西北那地方,窮的很,建廠子實在不合適,而且咱們要是把廠子建起來了,還是考慮往售賣問題,”
“你覺得如果我製出青黴素,還用擔心它的銷路?”薛琰挑眉一笑,“我想,就算我把廠子建在天邊兒,也有的人能跑過去。”
“對,你說的都對,你開條件吧,”顧紀棠也不廢話了,就如當時他走的時候薛琰所說的那樣,再回來找她,價碼兒就不一樣了。
薛琰歪著頭看著一屁股坐在自己對麵的顧紀棠,“條件還是那個條件,顧家四我六,”
見顧紀棠想開口,薛琰擺了擺手,“沒說完呢,”
“你們四我六,隻算是的青黴素的,如果你們顧家自己的方子想批量生產,我不參與分成,但是,如果需要我技術支持的話,我是要收取酬勞的,還有,如果我這邊有新的產品問世,我八你們二,”
這個條件薛琰覺得沒什麼問題,顧家所提供的隻是廠地跟人工,還有前期的投資,而這些,其實她跟馬維錚都出得起,所以分給顧家的四,她買的是顧家的醫學界的影響力,還有存仁堂這個在華夏的百年品牌罷了,當然如果後頭顧家願意把他們掌握的單方驗方拿出來製成成藥,她會大力支持的,說什麼酬勞,隻是不想顧紀棠覺得一切來的太輕而易舉罷了。
顧紀棠冷笑一聲,“你真的是學醫的?你沒去做生意真是屈才了,你這個青黴素真的能製出來?要是你造不出來呢?你憑什麼就能肯定自己有洋人的技術能力?”
“所以你不同意不是?”薛琰歎了口氣,“那就算了,其實我後頭還有要求呢,”前頭的他都不樂意,後麵的她就不提了。
顧惜和看了顧紀棠一眼,顧紀棠對青黴素的認識遠沒有他來的深刻,“許小姐,您提的條件也不是不能考慮,您再說說後頭的條件?”
這就能談了,“如果你們覺得我隻技術入股就占了六成有些不公的話,我不介意前期提供一部分資金用來蓋廠房跟購買機器設備,”
薛琰又退了一步,“但我後麵的這個條件,希望你們能同意。”
願意出一部分錢?還算有點兒誠意,顧紀棠點點頭,“你說。”
“你們也看到了,一場仗打下來,傷亡是在所不難免的,我們能把傷員治好,卻不能讓那些重傷跟因傷致殘的士兵恢複如初,”好好的青年,正是大好年華的時候,就成了殘疾,他們是個什麼樣的心境,薛琰都不敢想。
“所以呢?”顧紀棠都找不出詞來形容薛琰了,是說她心太善,還是說她管的寬?
“我問了一下,像西北軍這些失去戰鬥力的士兵,一般是拿到撫恤金然後回鄉,至於以後會怎麼樣,”薛琰歎了口氣,“就看他們的命了。”
“然後呢?”顧紀棠想不通薛琰準備說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西北軍還給撫恤金遣散費?他都有些不相信,可饒是如此,薛琰的表情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
薛琰白了顧紀棠一眼,“我會從每年的分紅裡拿出一部分來,發給這些人當撫恤金,至於發放工作,希望由你們在各地的存仁堂來完成。”
存仁堂幾乎遍麵長江以北,那些回鄉的將士,隻需要定期到離他們居住地最近的存仁堂憑證領錢就行了,再沒有這個方便的了。
“許靜昭!”
顧紀棠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當我們存仁堂是什麼地方?你許靜昭的私產?”還為所欲為了?
顧紀棠一向在人前擺出西方紳士的樣子,薛琰學是頭一次見他跳腳,不由好笑,“彆誤會,我沒有那麼大的臉,隻是這事比較瑣碎,耗時也長,所以必須由當地的人來負責,當然,我也可以把這件事交給當地的政府,但是比起那些人,我更相信你們存仁堂一些,而且這些人就算是傷好了,身體也比之前差了許多,以後少不了求醫問藥,跟你們存仁堂打交道的機會肯定不會少。”
“嗬,我還要謝謝許大小姐給存仁堂找了掙錢的門路了?”顧紀棠一臉嘲諷的笑容,“嘖,馬維錚真是找了個賢內助啊,這不帶出錢出力,還處處知道給西北馬家博名聲,這事要是叫你辦成了,天下誰不誇他馬維錚仁義啊?”
從西北軍裡退下來的傷兵,不隻發遣散費,還每年有撫恤金,整個華夏各路軍閥裡沒有這規矩,隻怕國民軍也沒有吧?就憑這一點,以後西北軍征兵,恐怕應著雲集吧?
而且這錢由存仁堂發,那存仁堂就休想跟西北軍撇清關係了,沒準兒大家會認為這筆錢也是存仁堂替西北軍出的呢?
到時候存仁堂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
這丫頭的手段太高杆了,顧紀棠懷疑這根本就是馬維錚的幕後唆使,想到這麼個姑娘最後落到一個兵匪手裡,顧紀棠又有些不忍心,自己弟弟不好麼?
顧紀棠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許大小姐,馬維錚就那麼好啊?值得你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外頭亂成那樣,三天兩頭打仗,你跟著維錚怕是連一天安穩日子都過不了。”
薛琰沒想到顧紀棠能把樓歪成這樣,“就算是太平時期,誰能保證今天脫了鞋明天就能定能穿上?上個街沒準兒樓上還能掉下來個花盆兒呢,如果成天想著這個,日子就不用過了。”
“我後頭這個條件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薛琰沒顧紀棠想的那麼深,“那這件事咱們就不需要再往下談了。”
“不談了?你的意思是,最後那條,必須答應?”顧紀棠一愣,“顧家可以不要你出一塊大洋!”
薛琰搖搖頭,“如果掙來的錢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掙它們做什麼?”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顧惜和,“我也知道這件事是在勉強存仁堂了,這樣一來,無形中增加了你們存仁堂夥計的工作量,你們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青黴素的事我會再想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