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打交道,也沒有人敢叫她不開心。
為了見薛琰,馬國棟今天什麼事也沒有安排,中午薛琰陪著他吃了頓飯,正準備告辭,就見馬國棟的副官進來,小聲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兩句。
既然馬國棟有事,薛琰連茶都不喝了,直接站起身告辭,就聽馬國棟道,“你好像認識李先生?”
薛琰點點頭,“是啊,在汴城的時候聽過李先生的演講,後來維錚又帶我拜望過他一次,馬伯伯,是不是他出什麼事了?前些天霍北卿就帶著人到處抓革命黨呢!”
馬國棟擺擺手,“沒事,是李先生來了,我是想問你要不要見見?”
李先生來了?薛琰對馬國棟的好感又多了兩分,“要是不耽誤你們的正事,見見也好。”
……
李先生比在汴城的時候更瘦了,人也看著挺憔悴,看到薛琰,他不由笑了,“沒想到在這兒還能見到這個小姑娘,”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馬國棟,“大帥,這是您的侄女兒?”
“哈哈,以前是,不過現在不是了,現在是我未來的兒媳婦,怎麼樣?漂亮吧?還能乾的很呢!”馬國棟對薛琰這個兒媳是百分百滿意,尤其是馬維錚還告訴他,薛琰並不是表麵那種嬌滴滴的姑娘,膽子大槍法也好。
李先生跟著哈哈大笑,“我早就看出來啦,算算時間,比你知道的還早!”
他跟馬維錚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突然大清早帶個小姑娘過去,就因為薛琰想見見他,這麼周到的事可不是那悶性子可以乾出來的,“怎麼樣?維錚在齊州跟東洋人打仗,害不害怕?”
真把自己當小姑娘了,薛琰笑著搖頭,“隻要是戰爭就會有流血,有犧牲,我當然害怕,但不能因為害怕這種犧牲會落到他頭上,我就攔著他不讓他去儘自己的心力,”
薛琰看著李先生,“就像先生,您所做的事其實比維錚的更危險,更艱辛,可您後悔過,退縮過嗎?”
“說的好,怪不得呢,”李先生欣慰的看著薛琰,衝馬國棟道,“老馬你不知道,之前啊,維錚還悄悄問過我,是不是之前就認識許小姐,或者我的哪個學生同誌,教過許小姐,現在我才知道,他的懷疑完全是有理由的,這就是我們的人嘛!”
我確實是你們的人,D齡十幾年了,不然也不可能走到處級乾部的位置上,薛琰心裡暗笑,“那他恐怕是失望了,我就是平時閒著愛看書,愛琢磨,瞎琢磨。”
“你琢磨的很好,”李先生歎了口氣,“若是華夏青年都如你跟維錚,何愁國家不興?我們這些老家人,也可以呆在家裡含怡弄孫了。”
“那不行,我們都需要領路人才成,自己瞎想形不成理論,”薛琰搖搖頭,比起政治,她真的更喜歡研究,而且說話演講也不像這些政治家們張嘴就來,她還是呆在後方默默支持吧。
“對了,我還沒有謝謝你了,要不是你給書弘送信兒,恐怕我今天見不著馬大帥嘍,”李先生把薛琰發現有人暗察並且立即提醒何書弘的事跟馬國棟說了,“關鍵就是這份警惕性,難得啊!”
是挺難得,但誰的孩子誰心疼,馬國棟皺眉道,“他們都是些走在懸崖邊兒上的人,你小姑娘家家的,愛治病就給人治病,愛講學就給人講學,這些事讓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兒來,啥時候男人死光了,你們再頂上!”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沒人規矩這匹夫裡不包括女人,而且一旦亡國滅種,受傷害最深的永遠都是女人,我們怎麼能不出一分力呢?”
薛琰知道馬國棟是為了她好,但她卻沒辦法認同他的看法,“伯伯您放心,我這個人不論做什麼事,都會先給自己算好退路的,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
“靜昭說的好啊,”不等馬國棟說話,李先生已經衝薛琰伸出了大拇指,“既然咱們思想這麼一致,我就把你當做小友直接叫你的名字了,靜昭啊,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姓李的,你再打我兒媳婦的主意,我把你抓了交給衛鵬!”馬國棟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走走走,雖在我這兒使壞!”
沒想到馬國棟是這麼一位可愛的老頭兒,薛琰噗嗤一笑,“伯伯你放心,我有主意著呢,誰也哄不走,”
“李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但目前不行,我留在京都有許多事要做,不過您放心,就像我們所想相同一樣,我要做的事,絕不會跟你們前進的方向違背,”薛琰衝李先生眨眨眼,“其實保留著我這個黨外人士,沒準兒還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後生可畏啊,好,”李先生點點頭,“那我就不強求了,當然,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也隻管跟我們提,隻要大家心同一想,我們也會儘全力幫你的!”
“嘿嘿嘿,我說老李啊,你今天過來是乾啥來的?不會是聽說我兒媳婦來了,才跑來的吧?有事快說,我還跟我們靜昭有話說呢!”馬國棟真的聽不下去了,這貨要是把他兒媳給拐走乾革命了,他怎麼向兒子交代?
李先生一笑,“是這樣的,之前我收到維錚的信,說是想在你們那邊辦軍校,剛好我們有幾位從法蘭西回來的同誌,我想把他們推薦給你。”
原來是給他送先生來了,馬國棟沉著臉看著李先生,冷笑一聲,“哼,你這麼好心?我還不知道你,論心眼子我跟維錚加起來也不如你的多,你是幫我們辦軍校呐,還是借著我們西北軍的地頭,給你們自己培養力量呢?”
當他傻啊!
“你放心,軍校是你們的,我們的人隻負責日常教學,當然,我還是那句話,隻要西北軍不做出與國家民族背道而馳的事情,我們就全力支持你!”李先生正色道。
兒子想辦軍校,還辦飛行學校,他們缺人啊,馬國棟撓撓頭,反正也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是自己的老巢,他不信還看不住幾個革命黨?
“我可把醜話說頭裡,你們搞的那一套,能不能成我不懂,我活了五十多年了,仗打的比你走過的地方還多呢,我就知道能叫人吃飽穿暖,不挨打不受欺負就完了,其他的都是虛的,”他看著李先生,“可你們搞的那一套,能保證這個?”
一個比一個過的艱難,朝不保夕的,還想把富戶的土地跟家產分給窮老百姓,富戶們能答應?
馬國棟越想越不靠譜,“維錚答應了,我也不能拆他的台,但是你們的人教課就行了,要是帶著學生鬨事,可彆怪我軍法無情!”
馬維錚建的軍校要用李先生的人?確切的說是革命黨的人?
薛琰看了李先生一眼,她能明白馬國棟的顧慮,這是李先生準備在西北軍的地盤上合法的宣傳他們所信奉的主義,星星之火尚且可以燎原,何況李先生這是要在陝西直接攏個火堆啊!
如果他們真的發展了起來,會不會跟馬家的利益衝突呢?而她,又應該站在哪一邊才對?
李先生迎著薛琰審視的目光,微微一笑,“我想靜昭你應該能理解我。”
薛琰乾笑一聲,她當然能理解,D史她還是學過的,“能,但是這個,哈哈,我覺得大家得基於彼此信任的互惠互利最好了,畢竟未來的路還長著呢,咱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
薛琰見李先生想說話,笑著搖頭,“我知道先生的意思,外頭已經有了成功的案例,俄國,但你也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咱們華夏跟他們的國情真的一樣嗎?同樣的成功可以直接複製?”
李先生若有所思的看著薛琰,“許小姐看來是思考過許多啊,對俄國的情況也深有研究?”
這哪是沒事看書瞎琢磨就能琢磨到的?
“也沒有,我就是隨便一說,畢竟這世上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彆說一個國家了,就是每家每戶的情況都不儘相同,所以我想著,單純的照搬肯定是不行的,倒不如理論跟實踐相結合,摸索出真正適合咱們華夏發展的路來,也省得走彎路,”
薛琰赧然一笑,“您比我懂的多,也在俄國呆過,肯定對他們的情況更了解,我是把您當做老師,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對不對的,您可不能笑話我。”
“笑話你?憑啥?我覺得你說的就挺好的,嘖嘖,我們家這麼小的姑娘,想的就比你周全,那老毛子的東西是咱們搬過來就能用的?他們吃的什麼?咱們吃的什麼?從根子上就不一樣,”馬國棟可是堅定的站在薛琰這邊的,“反正啊,維錚要辦學校,我是讚成的,”
他得意的一指薛琰,“彆看我們家靜昭年紀小,在汴城的時候,辦過兩所學校呢!一個是給我們培訓軍醫的,一個是教哪啥?接生婆怎麼接生的,她最有經驗了,說的準沒錯,你叫人來陝西教書,就照靜昭說的,好好想想在咱華夏這路該怎麼走,老學彆人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