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維錚氣的牙癢,偏半天沒找到自己比霍北顧強的地方,“我的身體好像比他好一點兒吧?”
他受過傷,這個也不太確定了如今。
這還是當初自己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馬團長?當初他在自己跟前,可是囂張的不行,薛琰笑到在座位上,“是是是,你的身體比他好的多,你簡直不是被彈片擊傷了肺,而是被打到了頭!”
看薛琰笑成那個樣子,馬維錚有些窘,但心裡卻是甜甜的,他伸手把薛琰抱在懷裡,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對,你就是那顆子彈,直接打在這裡了,而且再厲害的大夫,也不可能把她取出來了!”
“馬維錚,你知道你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甜言蜜語就沒有人不愛聽,薛琬抬頭看著馬維錚,決定及時提出表揚。
“萬幸,我居然還有優點,”馬維錚長籲一口氣,“你等著,我找支筆記下來,然後回去請人寫了,裱好掛我書房裡!”
“好,你聽好了,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嘴甜,知道什麼是我愛聽的,”想到馬維錚書房裡用狂草大書兩個字――“嘴甜”,薛琰又笑倒了。
“巧言令色?那還是算了吧,這要是掛牆上,還以為是誰在罵我呢!”馬維錚撫額,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尤其是薛琰剛才還提到隔壁的霍二,“我就沒有彆的優點了?”
這人,怎麼忽然不停的求表揚了,“當然有,不但有,還很多,不然你當我傻啊,”薛琰白了馬維錚一眼,“但是吧,長的好身材好還是首位,你彆瞪眼,人都是視覺動物,”
薛琰指了指自己,“如果我長的又黑又醜,膀大腰圓,你頂多把我當個家庭醫生,就算是開軍醫學校,你也隻會是給錢打發吧?”
馬維錚想像著薛琰“又黑又醜,膀大腰圓”的樣子,還真是沒辦法說自己能對那樣的姑娘生出傾慕之心,“也不一定,時間久了,我就會看出你的好處來的。”
“嘁,彆跟我說透過表象看本質,首先也得讓人有興趣去‘透過表象’,”薛琰捏了捏馬維錚的臉,“所以啊,你一定要儘快恢複美貌,不然我可不保證自己不會變心!”
“好吧,我發現,我就沒有說過你的時候,”馬維錚徹底投降,“我一定會‘儘快恢複美貌’,”
這話說的他牙都是酸的,“我還得慶幸自己曾經美貌過,才會被許大小姐看上!”
“聰明,你也不用覺得委屈,”薛琰衝馬維錚眨眨眼,“其實我也挺慶幸的,幸虧自己長的還不錯,才讓你有耐性跟我周旋,不然當初我拿槍指你的時候,估計就被格殺了吧?”
馬維錚想了想,“那倒也不會,但絕不是那點兒教訓了。”
想想當初自己嚇的,薛琰恨恨的擰了馬維錚一把,“你倒是實誠!”
兩人說說笑笑,困了就靠在一起小睡一會兒,一直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馬維錚在她耳邊喊她,薛琰才朦朦朧朧的醒過來,“到哪兒了?”
“到朗縣了,咱們得在這兒住一夜,明天再進京,”馬維錚比薛琰醒的早,已經在外頭見過韓靖了,“你晚飯要準備在車裡吃,還是咱們下去,嘗嘗朗縣的風味?”
前世這兒好像都並到京都裡去了,薛琰坐起身,“走吧,我們下去看看,老困在車上人多難受啊!”
“那咱們換身兒衣裳,叫上張副官跟韓靖,對了,還有那個霍北顧,”馬維錚是真的把這位霍二公子給忘了,雖然韓靖跟他大概說了李先生在京都被國民政府追捕,逃到細管胡同的事,但人又沒在薛琰那裡抓到,馬維錚就沒往心裡去,反正現在他回來了,霍北卿也不敢再糾纏薛琰。
馬維錚等薛琰去洗漱,叫過張副官,讓他去問霍北顧是跟他們一起去朗縣轉轉,還是留在車上,“他身體好像挺不好的,晚上夜涼,去不去的不強求。”
……
等馬維錚看到披著大衣從車上下來的霍北顧,不由皺了皺眉,想不通他這是何苦來,“二公子好久不見,我跟靜昭分彆的太久,失禮了。”
霍北顧抿了抿嘴唇,笑道,“馬兄太客氣了,您跟許小姐久彆重逢,可是理解的。倒是我,托許小姐跟馬兄的福,還能出來走走散散心,不怕馬兄笑話,我在京都呆了快半年了,也沒有去過幾個地方。”
霍北卿自幼被稱為軍事天才,神童,其實知兵的都清楚,那不過是霍萬賢給自己臉上貼金,想叫大家知道他生了個好兒子,他這個東北王後繼有人罷了。
後來霍北卿成年之後,領兵跟武大帥打過幾場,都是大獲全勝,為自己掙到了“將星”之名。
但作為武大帥曾經的手下馬國棟,還仔細研究過這位天才少帥,未來的對手的。
可是仔細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霍北卿身邊還有一位比他年紀更小的參謀!
知道這個之後,馬國棟就沒有再看得起霍北卿過,他還直接跟兒子說,這種欺世盜名之輩根本不必放在眼裡,因為長久不了!
雖然看不起霍北卿,但對這位被嫡兄榨乾心力的庶弟,馬維錚還是有幾分同情的。
但剛才薛琰已經把她跟霍北顧的交鋒跟他講了,甚至連那種懷疑都沒有避諱。
原本馬維錚還覺得自己這個學醫的女朋友雖然叫人愛到骨頭裡,但也時常會說些妄言驚掉你的下巴,那種悖倫喪德的事她怎麼敢亂猜,還說出來?!
可這會兒看到仿佛有些承受不了軍大衣之重的霍北顧,他突然有種女朋友說的未必沒道理的感覺,
“那咱們走吧,我聽說這兒的螃蟹不錯,現在正是吃蟹的時候,一道兒去嘗嘗。”
霍北顧看明白了,薛琰不想跟自己合作,自然不樂意他跟馬維錚單獨接觸,但薛琰手裡的那個配方太重要了,雖然她也說了,可以從顧氏購買,但東北離京都太遠,如今又是亂世,怎麼可以保證藥品的及時供應?
而且就衝薛琰跟馬維錚的關係,這藥廠說白了就是馬家的,他又憑什麼相信從西北軍手裡出來的青黴素?
霍北顧看了一眼跟馬維錚一直牽著手的薛琰,心裡訝然,他的嫡兄女友情人眾多,可再得寵霍北卿也沒有跟誰這麼光明正大的走在外頭。
感覺到霍北顧的注目,薛琰一笑,將馬維錚的手牽的更緊了,他們這會兒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天也已經黑了,牽牽手有什麼大不了的?“走吧。”
馬維錚不由一笑,回手跟薛琰十指交扣,“嗯,這兒離城裡並不遠,不如咱們走過去?等走到了,你也餓了,還能多吃一點兒。”
薛琰剛睡醒沒多久,這會兒應該沒什麼胃口。
“好,我也想走走看看,”這下薛琰更開心了,沒什麼比星空下跟男友牽友漫步更愜意的事了,“我們這樣,就跟兩個大學生一樣。”
霍北顧跟在馬維錚跟薛琰後頭,忍不住道,“現在大學裡的學生,都能手牽手散步了?”他因為身體的原因,讀書都是請的家庭教師,大學對他來說,隻是停留在彆人的講述裡。
薛琰回頭一笑,“沒有,如果維錚去上就有了。”
“是,到時候咱們就在你們醫學院裡這麼走,”馬維錚想想於眾人的注目中牽著薛琰的手,還挺有趣的,“那改天我去你們學校接你,咱們就這麼走。”
“好呀!唉,還是算了,我現在為人師表,會引起物議的事還是少做,”薛琰晃晃跟馬維錚相牽的手,有些遺憾,“其實現在也挺好的。”
……
整頓飯霍北顧也沒有找到跟馬維錚單獨說話的機會,因為除了幾句簡單的客套,馬維錚完全叫他領教了一個失禮的主人是什麼樣子的,他的眼裡隻有薛琰,仿佛整張桌子上隻有薛琰吃飯一樣,連螃蟹跟蝦都是他親手拆好了放到薛琰麵前的盤子裡。
問題是看馬維錚的手法,明顯並不熟練,那蟹被他拆的七零八碎的,可一個堂堂的集團軍司令,居然就被對麵這個小丫頭忽悠著乾的不亦樂乎。
霍北顧想不明白,馬維錚怎麼就會相信,他拆的那些蝦兵蟹將,味道就會格外的鮮美?
霍北顧看著桌上一堆蝦蟹殼子,一點胃口也沒有了,他覺得自己巴巴的跑來跟這兩個一起吃飯,簡直就是最糟糕的決定。
“二公子?怎麼了?這裡的飯菜不合你的口味?”薛琰終於說吃飽了,馬維錚淨了手,才想起來霍北顧好像沒怎麼動筷子。
“呃,挺好的,這裡離京都也就百十裡地,兩邊的風味相差不多了,”出於禮貌,霍北顧拿起筷子挾了一筷子豆絲,聽說是這裡的名吃。
薛琰吃飽了,馬維錚開始吃飯了,他除了去留學的那幾年,幾乎都是在兵營裡生活的,吃起飯來沒那麼多講究,隻求多快,“我覺得也是,不過魯省的菜味也好,唉,就是這一打仗,齊州的飯莊沒幾家開門兒了!”
隻要提起魯省,提起齊州,薛琰就一肚子的火,即便是馬維錚星援齊州,但之前死的人是再也回不來了,那麼多條人命,生生就殤在張本愚那個漢奸手裡,而他的主子,霍家的公子居然跑來跟她談什麼將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