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霍北顧的保證,薛琰多少放了點心,她陪著馬維錚送霍北顧出去,看他上了車,才歎口氣道,“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因為弱啊!但百年的積弊,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挽回的,想想就覺得好喪!”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而且希望華夏複興的又不隻是你我,”馬維錚攬著薛琰的肩頭,“我剛才在外頭聽你說起石油來,也頭頭是道的,怎麼?你連勘探也懂?”
“哈?我哪裡懂那個?”薛琰一指帥府門前停的汽車,“看看這些,還能不明白石油的重要性?這個我也跟你說不清,但我聽人講過,石油裡是可以提煉出許多東西的,當它的那些衍生品跟民生相關的時候,那就影響大了。”
馬維錚想不出那東西跟民生會有什麼關係,但直觀的就是車船甚至飛機都要用油,而如今的戰場,除船堅炮利,還要拚一個速度,“華夏好像沒什麼地方出油啊,如果隻有金寨那地方有,還讓東洋人占了……”
“咱們地大物博的,地下當然有了,但是,”薛琰聳聳肩,“還是回歸到最根本的問題上,有些寶貝,護不住的時候,還是如就先放在地底下呢!”
馬維錚默默的看著薛琰,最終還是將壓在心底最深處的疑問給又埋了回去,畢竟跟知道她為什麼會懂那麼多相比,還是她留在自己身邊最重要,“快進去吧,天太冷了。”
“靜昭,靜昭,”馬維錚跟薛琰剛要回去,就看到許靜安衝他們跑過來,“靜昭,咱們又見麵了!”
薛琰一挑眉,這個許靜安也真夠執著的,成天不是在醫學院門口等她,就是跑帥府門口,“見到又如何?該說的話我早跟你說清楚了,想讓我認你,回洛平把祖譜給改回去再說!”
許靜安拿著從徐氏那裡騙來的所有財產,回到京都很是風光了一陣兒,為了能迅速的發家,他緊跟著王煥章,終於從他那裡拿到了一萬塊錢的勝利券。
可最終的結果呢?國民政府確實是節節勝利,他正開心的做著美夢準備分錢的時候,王煥章卻跟他說,因為他們買的勝利券,投資是在第三集團軍身上,沒想到馬維錚不走尋常路,愣是不懂見好就收,非要打齊州,一場惡戰下來,他們這些出錢支持華夏統一的愛國人士,全都虧了個血本無歸!
從那之後,許靜安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王煥章了,他幾次跑到王家堵門要賬,先是被關在門外,鬨的狠了,換來一通好打,他想為自己申冤,可他一個沒有一點靠山背景的外地人,找誰說理去?
甚至他手裡拿著的所謂“勝利券”,最終都被驗出來是假冒的!
不但如此,他還被扣上假冒國家債券的罪名,關進局子裡。
一直到他簽字劃押,表示認罪伏法,承認一切都是自己所為,才被放了出來!
出來之後,許靜安學也不上了,錢也被他折騰完了,無奈之下,腆著臉去找了郭雲陽,求了幾次接濟,他也想到了薛琰有可能會到京都來讀書,可各大學跑遍,也沒有查到一個叫“許靜昭”的學生,而郭雲陽也不可能次次給他錢,許靜安不得不找了個文員的工作,勉強糊口。
可他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報紙上看到妹妹,她居然光鮮靚麗的站在元首夫人身邊,成了馬維錚的未婚妻!
這下許靜安自覺看到了人生的轉機,他不知道自己找薛琰,就又跑到郭雲陽學校裡去鬨,威脅他如果不讓他見到薛琰,他就跑到報社去,至於他會跟那些小報記者們說什麼,那就要看他的心意了。
郭雲陽無奈之下,隻得聯絡了薛琰,把許靜安找她的事告訴了她。
如果不是許靜安突然冒出來,薛琰真的已經把這個“哥哥”給忘了,她連許靜安的麵都沒有見,直接叫韓靖去了一趟,告訴許靜安,想怎麼說怎麼說,反正他是許家逐出家門的子孫,這一點不怕查,而且他在報紙上惡意詆毀自己的話,結局也簡單,她會叫許靜安直接在京都消失,至於去了哪兒,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許靜安看著又高又壯的韓靖,還有他身後荷槍實彈的警衛,才想起來他這個妹妹可是從來跟他都沒有兄妹情的,不然也不會把他趕出許家,獨占了整個許家的家業了!
許靜安進了一次警察局,被訓的很識時務,立馬表示自己隻是思念妹妹,心疼妹妹在京都隻身一人,連個家人都沒有,才想著找到她,可以照顧她。
彆說薛琰了,韓靖也不回被許靜安給騙了,當下告訴他薛琰身邊有表姐照顧,而且還在帥府,根本不需要他這個出了族的外人往跟前湊,而且他如果再這麼不識好歹的過來冒充親戚,馬家會做什麼事,那可就不一定了!
許靜安害怕馬維錚,但又舍不得真的斷了薛琰這條通天路,乾脆厚著臉皮,時不時的跑到帥府門前蹲守,見到薛琰,就跑出來跟她打招呼,詢問薑老太太跟家裡的情況,抓緊時間訴說自己在京都的不易,這次他過來時間趕的挺好,不但遇到薛琰了,還碰見馬維錚了,“哎呀,維錚兄,多日不見了,聽說你高升了,我一直都沒有恭喜你呢,真是前途無量啊!”
馬維錚冷冷的看著許靜安,沒有跟他握手,他早就聽韓靖說了許靜安纏上薛琰的事,但這是許家家事,薛琰提都沒跟他提,他不好插手,剛好今天撞見了,“我認識你嗎?來人,把人給我扔出去,敢再在帥府這一帶出沒,你們見一次給我打一次!”
對於這種連生母都敢下手的畜牲,馬維錚連寒暄的心情都沒有。
“誒誒,我是靜昭的親大哥,許家沒有男人了,長兄為父,馬維錚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休想跟她結婚,你們現在住在一起,是淫奔懂不懂?許靜昭是要被趕出家門的!我們老許家沒有這種傷風敗俗的閨女!”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敢在帥府門口大呼小叫的?”韓靖一把抓住許靜安的脖領子,拎起來就要往外走,“再來打斷你的腿,看你還怎麼往這兒跑!?”
“我,靜昭,我是有事求你,靜昭,看在咱們兄妹一場的份兒上,你就幫幫我吧,你幫了我這次,我再不來了!靜昭!”許靜安兩腳離地,嚇得伸手抱住韓靖,拚命的衝已經往帥府走的薛琰大聲哀求。
薛琰停下腳步,“幫你?幫你做什麼?”
“咳,”許靜安被韓靖放在地上,終於可以喘口氣了,“是這樣的,我被財政次長的兒子,叫王煥章的給騙了,就是那個勝利債券,你知道的,他們坑我,拿走我一萬大洋,賣了假債券給我,還說,還說,”
想想自己的一萬大洋,如果他們肯兌給自己,他又何苦來薛琰這裡討嫌呢?
許靜安擦了把臉上的淚,“開頭說是維錚在外頭跟東洋人打仗,我們的債券賠了,後來又說是我的是假債券,還把我關在局子裡了小半月,靜昭,咱們好歹都是姓許的,你如今是帥府的人,可不能看著自己哥哥被人欺負啊!王煥章這是踩你,踩西北軍的臉呢!”
“說完了?”薛琰冷哼一聲,“少在這兒上綱上線的,我再說一次,你是奶奶請族老開祠堂逐出家門的不孝子,從你被逐出許家那天起,咱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你被打了還是被騙了,甚至被殺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輪不著我去給你報仇,聽明白了?”
說完理也不理許靜安,一拉馬維錚,“咱們回去,外頭凍死了。”
……
“靜昭,叫我說許靜安說的也有些道理,不管怎麼樣,王煥章坑他的,得叫他吐出來才行,”馬維錚凝眉道。
薛琰不以為然的一笑,“為什麼?王煥章騙的人恐怕不止他一個,彆的人的,你要不要出麵叫他退了?你現在想幫他,還是因為他是我堂兄,但你如果幫他這一次,將來一定會有二次三次的,幫他其實是在害他。”
“可王煥章也是在騙人,還是拿著國民政府的名義,”馬維錚更恨這些發國難財戰爭財的人。
“那你跟警察局打個招呼,直接叫人立案查一查,王煥章這算不算經濟犯罪?詐騙?”
薛琰一點兒也不同情這些“受害者”,“能被騙的,都是手裡有閒錢,並且貪心想發戰爭財的人,我不覺得這些人有什麼可同情的,畢竟當初,是他們捧著錢找的王煥章,”
“被人騙了,除了他們生了貪念,還因為他們蠢,竟然相信有財大家一起發?這樣的人,你幫他們一次,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他們照樣會貪念再起,沒準兒他們還會想,反正我要是被騙了,會有人替我出頭把損失的錢討回來!”
“就像許靜安,之前找不到我的時候,他不照樣認了?現在知道了,就想著要找回自己的錢了,我叫韓靖打聽過,他如今在做洋行的小文員,雖然不可能像之前那樣花天酒地,但溫飽還是可以顧住的,那咱們為什麼還要幫他把錢找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