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屬於蘇誠的個人畫展,如今仿佛成了宋子瑜的主場,而原本的主角卻在宋子瑜有意無意的遺忘下,驀然的沉寂起來。
聚會散了的時候,天色還算好,宋子瑜宋肖老去了彆院,而程懷瑾留在院子裡靜靜等著,一片花海,迎著清風蕩漾,香風陣陣沁人心脾,可在程懷瑾眼裡仿佛失去了色彩,他的思緒有些淩亂,明明覺得自己此刻心裡應該想些什麼,可是也不過留下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那樣漫無目的的隨意走著,直到腳下的小徑仿佛已經到了儘頭,再抬頭的時候才發覺竟然早就已經離開了花園,程懷瑾抬頭望著麵前磚紅色的圍牆,停下腳步,斜靠在牆壁上。
“怎麼,你也會心虛?”
空氣中傳來隱隱的女聲,讓程懷瑾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幾乎抬腳就走,可接下來的字眼,卻讓他腳下的步子拐了個彎,頓在了原地。
“宋子瑜,懷瑾握瑜,你這樣的人也配用這樣的名字。”
“閉嘴!”帶著怒氣的男聲傳來,是程懷瑾熟悉到骨子裡的清和溫吞,隻是聲音聽著比往日刺耳了許多,語氣也帶著幾分激怒,仿佛被冒犯了神聖的領地。
“嗬!”嘲諷的女聲響起,程懷瑾也並不陌生,正是一直以來處處和宋子瑜作對的溫琪,程懷瑾撐著牆的身體終於不能再無動於衷,溫琪的那張嘴,宋子瑜又怎麼會是對手。
“所以,溫小姐如今要打算如何”依舊是熟悉的聲色,卻帶著程懷瑾從未聽見過的冷肅,尖利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化為利劍。
“怎麼,不再裝了,懷瑾握瑜,你倒是用心良苦。”溫琪的語調帶著幾分婉轉,纏綿悱惻,卻又意味深長。
“既然這麼在意程懷瑾,又為什麼要故意算計他,我想想,你該不會是怕程懷瑾一旦出人頭地,會看不上你這個老男人吧?那你還這真是有自知之明。”
空氣中一陣靜默,隻有風簌簌的吹過枝頭,偶爾夾雜著幾聲鳥鳴。
六月的風還帶著芳草的暖香,程懷瑾卻隻覺得刺骨的冰冷,幾乎就要邁開的腳步就那樣僵在原地,掌下粗糙的牆麵劃過手心,也不能讓他恢複任何的感觸,仿佛尋找支撐般的靠在牆壁上,微微的閉上眼睛,指尖緊緊的扣著牆壁。
良久,風中傳來宋子瑜模糊的聲音。
“你究竟想怎麼樣。”男人的語氣裡帶了幾分妥協。
程懷瑾緊繃的手指猛地一緊,又忽的一鬆,手背上突兀的筋脈也平靜下來,唇角輕抿,隻留下一個平直的弧度,胸口微微的起伏。
“我想怎麼樣?我能怎麼樣?這話難道不應該問問你嗎?看你這摸樣對程懷瑾倒是十分在意,還真是喜新厭舊性子,不過既然如今重新看上了彆人,那麼請不要再和蘇誠有任何糾纏,我和蘇誠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從中作梗。”
“至於程懷瑾那個傻蛋,你對付男人的本事倒是不錯,將那個愣頭青迷得暈頭轉向,連前程也顧不得了。”溫琪的語氣帶著諷刺和讚歎。
接下來依舊隻有一個人的聲音,這會兒溫琪的語氣已經恢複了平和,顯然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怪不得我聽彆人說,宋子瑜就像是一條滑不溜啾的泥鰍,一隻拽不住尾巴的老狐狸,這麼心狠的人,連自己也下得了狠手,怪不得程懷瑾逃不出你的手掌。“
“你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其實也不過就是騙騙那個鄉下來的傻小子吧,你不會以為彆人都猜不到你在藥店買□□的意圖,其他人可並不傻。”溫琪的語氣平淡,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的氣急敗壞,在這場對話中抓住了主動權的她已然恢複了遊刃有餘的狀態。
宋子瑜依舊沒有任何聲音,程懷瑾無力的垂下雙手,濃黑的睫毛微微顫動,留下一片陰影,低低的望著地下斑駁的樹影,暗黑,陰鬱仿佛失去了往日裡跳躍的生機,連平日裡耀目的陽光也無法洗刷它的暗淡。
程懷瑾的雙目有些失神,眼前還能清晰的浮現出那一日男人煙癮再次發作時那種痛到骨頭裡的頹靡,那張容光照人的俊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變得蒼白脆弱,仿佛一碰就會破碎,可如今這一切竟然就是這個男人精心策劃的,隻是為了不讓自己去見肖老,不想讓他出人頭地。
多麼諷刺的理由,程懷瑾不願意相信,可是男人的態度早就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