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大的資產有多大, 罪孽就有多深,隨著一箱箱的財物抬進賈府的大門,一張張罪證也顯露與光天化日之下, 在這樣的證據確作之下, 賴家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其實不用人說,眾人都已經心裡有數了。
果不其然,就在韓秋生回家的第三天,賴家的下人無罪的被放歸, 有罪的全塞進了衙門。至於賴家人, 因為是賈家家奴,自然有賈家自己處置。老的被送到了東北靠近軍鎮的莊子上成了最底層的莊戶, 年輕的則直接發賣給了礦山煤窯,許是不用幾年, 便會送了性命。唯有幾個尚未成年的小子姑娘,算是躲過了一劫,可也被係數發賣給了人牙子,自此骨肉分離,生死隨命,結局如何隻能看運氣了。
有了這麼個被殺的雞,剩下的那些同樣被抄家關起來的關聯人家自是被嚇的魂飛魄散起來,好些個本還硬挺著, 指望靠著打死不認蒙混過關的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內亂了起來, 或是出首告發他人, 或是自認罪責,以求子女得活等等。
內亂一起,這內裡的汙糟自是越翻越深, 弄到後頭,賈家兩位老爺都有些傻眼了。
以往看著雖有些瑕疵,卻算得上平和清明,溫馨和暖的家,怎麼就……這和我知道的不一樣啊!這還是我家?認知都被顛覆了。
老爺們心裡的美好破滅了,那收拾起人來自然越發的犀利,怎麼也要瀉火泄憤一番不是?所以啊,那些關聯人家沒能得到他們想要的寬恕,走上了和賴家同樣的結局。
而有了這麼一撥人的加入,賈家收回來的東西自是越發的多了起來。幾乎裝滿了五間房。
東西抄回來太多也麻煩呀,五間房呢,幾乎都將閒置的庫房給沾滿了,眼見著又到了秋日各地莊子鋪子往府裡送結餘的日子了,不趕緊騰出來,到時候東西都往哪兒塞啊?若是一個不好損了,丟了,那算誰的?
金大管家頭疼了,忙不迭的就往自家老爺處去,詢問要怎麼處置這些東西。
怎麼處置?老實說,收回來是收回來了,可賈代化還真不稀罕這些東西。為什麼這麼說呢?很簡單啊,因為對於這樣的人家來說算的上好東西的物事,對賈家主子們來說基本看不上眼。便是偶有幾樣還算有些奇巧,大部分也都歸入了雞肋的行列。
便是世家貴胄最稀罕的田地,那不成片的十畝、二十畝,看著也稀碎的讓人提不起來。
所以嘍,事情最終還是走向了很多人心裡知道的結局,那就是內部消化。
“這次不是查出來了不少受了委屈的人家嘛,那些個一家給上二十畝地的地契,另外在從那些抄回來的東西裡,一家撿上兩樣得用的一並賞下去,對了,再給一家20兩銀子,以作安撫。”
嗯,這個可以有,這些所謂受了委屈的人家,多是老實本分的,不然也不至於同時奴才,卻被欺負的那麼狠了,不是折了人,就是破了財。這樣的人就是多給些好處,也妨礙不到奴仆中的實權派,還能借著這個事兒賺上幾分人情,所以金大管家不單是立馬就開始換著花樣的誇老爺仁善,辦事兒也十分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將府裡的人心回籠了一波。
“另外那些被排擠的,也賞上一波,一家給上十畝吧,老實人有時候就是容易吃虧啊。”
這個更沒事兒,都排擠到各個莊子上去了,就是再給的多,也沒有了回來爭權奪利的機會,給點好處還能顯得自家記掛老人,不定還能讓他們以為是自己這個老管家拉拔的,多好的名聲?所以這一波,金大管家處理的同樣十分迅速。
不過這樣的分派其實有限的很,畢竟賴家上來其實也就那麼一二十年,哪怕是一年排擠兩家呢,這需要安撫的總數又能有多少?可抄回來的東西又是多少?算起來,散出去的怕是還不到二十分之一。
那麼剩下的那些又該怎麼辦呢?
賈代化坐在書房裡,一邊喝著茶,一邊皺著眉頭詢問著金大管家。
“那些被搶占的,豪奪的都查清楚沒?”
“查清楚了,隻是……老爺,賴家本事不小,除了那些弄出人命的,其他的好些個都尋不到苦主。”
說起這個,金大管家都想給賴家那幾個豎起大拇指了,他是真沒想到,在巧取豪奪的事兒上,賴家這幾個竟然如此的有天分,手腳儘然做的如此乾淨,若非這次大家夥兒配合默契,從根子上將他們家給挖了出來,不然光想靠著麵上的證據拿下他們,怕是連著路都未必摸得到。這樣的操作手段,也不知道是禍害了多少人家曆練出來的。
禍害多少人家?這個其實賈家老爺們也不是很在意的,畢竟他們雖然同樣是泥腿子出身,可到底已經翻身成了權貴人家是吧,和底層平民已經隔開了老大的階級差,產生不了什麼同理心了。
所以麵對這個情況,賈代化表現的很隨意,擺了擺手說到:
“找不到?那就罷了,咱們家反正該做的都做了。”
“那一定的,外頭如今都說咱們家仁義呢。”
這個金大管家可沒說瞎話,畢竟在外頭旁觀的人們看來,賈家這也算是懲惡了對吧,還有了返還苦主家產的姿勢,多偉正光啊!隻要吃虧的不是自己,圍觀黨們可大度了。
“隻要不妨礙咱們家的名聲就好,除了給退的,該賠的,還能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