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聽說老爺給兩房固定好了每年的銀錢,每年各個莊子送銀子來之後就立馬給分到各房去,以後除了公中的事務其他再不用管之後,那賬房樂的都能蹦起來。往年因為你多用了,我少用了這樣的事兒,賬房兩頭受氣不知道暗地裡聽了多少的擠兌。要不然何至於咱們家的賬房三五年的就要換人呢。”
林韓氏喝著侄子遞過來的藥草茶,越喝身子就越放鬆,說話都輕快了幾分。
“這事兒就從今年開始,以後啊,嗬嗬,不夠花那就自己添。有的多,那就自己攢起來。想過什麼日子,全憑他們自己張羅了,府裡也能少些嘰嘰咯咯的事兒,老爺、老太太也能多鬆快日子過。”
“確實,府裡的老太太畢竟年歲大了,真要事事都管,可真是未必管的過來。”
“最要緊的是,有了這麼一出,那太太……”
林韓氏說到史氏,眉頭一挑一挑的,眼裡全是韓秋生一看就懂的內涵。
史氏往日掌控全府,威壓兒子靠的是什麼?不就是各種資源分派的權利嘛。如今兩個兒子的小家都歸了兒媳婦自己管了,還一看就公平的不能再公平的那種。如此她即便是有了機會出來,那也沒了挑事兒的地方。
什麼?等著賈代善走了再將這權利收回來?彆鬨了,雖然這麼一來想占便宜是不能了,可好歹自己一房的管家權到手了呀。
在王氏從沒有享受過掌控全府權利的情況下(大奶奶沒死,賈代善沒死,老太太沒死的情況下,王氏是真不可能拿過榮府的管家權的),在爵位已經明確,沒了鳩占鵲巢的可能下,她這樣的貪心人,能舍得放手已經在手裡的權利?
賈代善那是從根子上就將他死後有可能發生的矛盾都給掰扯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韓秋生就隻剩下一個問題了。
“姑,那榮府老爺這身子……到底怎麼樣?真有說的那麼嚇人?”
賈代善到底什麼時候死的,這個韓秋生真不知道,哪怕他到了80年代後,用心搜羅了紅樓來看呢,也沒分析出他的死期來,隻知道大概是在賈敏出嫁之後。隻是這年月女子出嫁年齡段之間的間隔雖然沒有後世那麼大,可也絕對不小,從13歲一直到16歲都有可能。若是有意外情況,這種間隔還會更大,比如四四家的媳婦出嫁時,那就剛十歲出頭。比如賈家現在幾個姑娘,那就拖到了17、8.
再有以往同人小說裡那什麼鐵網山受傷致死啊,被毒死啊,舊傷複發來不及救啊等等各種猜測,就更讓韓秋生糊塗了。
“老爺的身子啊,說來確實不算好。聽榮禧堂伺候的人說,一入秋夜裡就要點上火盆,冬日煎藥的味道更是終日不散。”
這個其實也正常,北麵的邊疆是什麼地方?冰天雪地還要騎馬打仗的地方,那裡待過的人,有幾個身子骨強健的?隔壁賈代化不就一到冬天就膝蓋紅腫,疼的下不來床嘛。
“可你要說十分不好,那也不是。春夏時候老爺不還出去和人喝酒打獵嘛,瞧著多康健。”
都是北麵回來的人,賈代化比賈代善大了足足11歲,至今還活的挺好,除了冬天不利索,平日可沒少往各處溜達,上個朝和人吵嘴打架更是常有的,那你說賈代善能差到哪兒去?隻要不發病,那妥妥就是一條好漢。
“要是這麼的,那榮府老爺不該這麼著急才是。”
“終究是太太……當爹媽的最怕就是一碗水端不平,這次是徹底平了,老爺養病也能多幾分安心。這不是,昨兒太醫過來複診的時候都說了,咱們老爺啊,身子比年頭那陣好了不少,今年冬獵的時候,不定都能陪著皇帝老爺,去皇家獵場轉一圈呢。”
林韓氏說起賈代善身體好,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高興勁來。惹得韓秋生很是打量了幾眼。雖然知道你們都覺著老爺當家更讓人安心,不想隨便換主子,可你這高興勁是不是太足了些?若非知道自家這姑姑不是那樣的人,都快你以為和賈代善怎麼滴了呢。
韓秋生這大逆不道不恭敬的吐槽在肚子裡轉了一圈,就散了開去。因為他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樂嗬。
說來也怪啊,他明明剛來的時候對自己說就當個旁觀的路人甲,不去管賈家如何,可真有了搞事兒的機會,那是從來都積極主動的很。等搞出動靜了呢,隻要是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也總是會跟著高興起來。
如此看,再怎麼嘴巴犟,可隨著依附賈家的時日越來越長,他對賈家的感情,也越來越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