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瞪著渾圓的眼睛, 看向白亦宸。
花廳的喧鬨停滯了一瞬,然後便炸開了鍋。
楊初初大驚失色,她急忙站起身來:“小哥哥, 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白亦宸深深看她一眼,又避開她的目光:“我沒事。”
楊初初心急如焚:“怎麼可能沒事?我、我不會解毒!大家快幫幫忙!”
眾人見白亦宸中了毒,躍躍欲試地, 要來給白亦宸解毒。
穀主歐陽月抱著胳膊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著, 似乎並不打算破壞他一刻鐘的規矩。
小六搭上白亦宸的脈搏,蹙眉問道:“白兄, 你是何感覺?”
白亦宸麵色淡然:“有些熱,喉嚨發乾, 灼痛。”
小六收回了手,道:“脈象紊亂, 也沒什麼規律,身體發熱明顯, 應該馬上就有症狀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誰都沒有見過這種毒, 也不知道一會兒到底會發生什麼。
楊初初忽然一把抓住白亦宸的手:“小哥哥為什麼要來搶我的藥?那是我該受的!”
她憨傻的表情都差點兒繃不住了,眼裡的擔憂, 滿是真誠。
白亦宸低聲道:“你身子不適, 還是不要亂吃東西了。”
他語氣清淡,仿佛替她中個毒,也是稀鬆平常。
白亦宸微微低頭,看向她握著他的手指,沒動。
“你們看!白兄的脖子!”小七伸手一指,眾人都看了過來。
隻見白亦宸的脖頸之上, 出現了一條紅線。
紅線耳下伸出,向喉結處,緩緩蔓延了一段。
小五“哎呀”一聲:“這是……必答湯?”
眾人麵色一變。
穀主歐陽月笑了起來:“不錯,這是新方子研製的必答湯。”
楊初初疑惑:“什麼是必答湯?”
小六答道:“就是喝了這個湯,彆人問什麼,都要回答,直到服下解藥為止!”
楊初初問:“不回答會怎麼樣?”
小六指了指白亦宸脖子上的紅線,道:“如果不回答,脖子便會疼得像火燒一般,這種藥常常會用來拷問奸細或者俘虜。”
這種藥的配方尤其複雜,眾人一時半會也找不到解法。
楊初初見白亦宸的麵色有些蒼白,十分憂心,她轉而看向歐陽月:“穀主,亦宸哥哥不是藥王穀的人,你給他解藥好不好?”
歐陽月長眉一挑:“誰讓他非要喝藥的?我又沒逼他!願賭服輸!”
白亦宸安慰道:“初初,不過是個遊戲,一刻鐘之後便好了。”
楊初初還沒說話,歐陽月卻站起身來,道:“那我可要試試這新藥的效果了。”
他走近了幾步,對白亦宸道:“小白啊~今夜的菜好吃嗎?”
白亦宸脫口而出:“難吃。”
說完,他皺了皺眉,這句話仿佛不是他說出來的,他的喉嚨好像被彆人操控了一般。
眾人一聽,津津樂道:“果然是神藥!”
“淨說大實話啊!”
“還好沒被咱們喝了,好險好險!”
歐陽月的臉色難看了幾分,還不死心,道:“小白啊,你喜歡的姑娘是誰啊?”
白亦宸的喉嚨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但是他牙關咬緊,卻不肯說出來。
歐陽月悠閒地理了理長發,道:“彆想著和必答湯抗衡,問題一出,你若不答,便會受灼燒之痛。”
白亦宸麵色執拗,死死盯著歐陽月,就是不肯說,麵上還有一絲怒意。
楊初初見白亦宸脖子上的紅線變得更紅,但卻麵無血色,頓時著急了起來。
眾人催促:“快回答啊,免得吃苦了!”
白亦宸看了楊初初一眼,忽然站起身來,幾個縱身,閃電般躍出了花廳。
眾人又是一驚。
楊初初滿臉驚愕,看向歐陽月:“解藥!”
歐陽月聳聳肩,道:“一刻鐘還沒到呢!傻小子,不肯說出來,隻能自討苦吃嘍!”
楊初初氣得瞪了他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小六見兩人一前一後,都急匆匆地走了,不免有些擔憂:“師父,這白公子好歹是謙之師兄的朋友,咱們這樣做,會不會……”
歐陽月氣定神閒地坐下來,還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甕聲甕氣道:“你懂什麼?這傻小子說不定明日還要來謝我呢!哈哈哈哈哈……”
歐陽月見到白亦宸第一眼,便認出了他是秦翼的外孫。
歐陽月躺在搖椅上,輕哼了一聲:“若不是看那傻小子生得好看,老夫才懶得幫他呢!”說完,呲呲地笑了起來。
眾人麵麵相覷,聽得一頭霧水,卻也不敢再問。
另一邊,白亦宸飛速奔出了花廳之後,徑直回到了暖閣。
他忍著灼熱的疼痛感,打算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熬過一刻鐘之後,再去找歐陽月要解藥。
但這必答湯的毒性太烈,才一進門,他便重重撲到在桌前,一隻手撐著身子,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脖頸。
他的喉嚨,如烈火灼燒一般難受,脖子上的紅線變得更粗,好像一根催命的繩子一般,緊緊勒著他,讓他呼吸困難。
白亦宸額頭上,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他麵色白得嚇人,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白亦宸閉了閉眼。
他沒想到,歐陽月隨口一問,便抓住了他的命脈。
他怎能在那樣的場合裡承認呢?
她就在他身邊,關切又憂愁地看著他,而且……她心裡惦記的人,也在場吧?
若是他將心裡話說出來,大家都會非常難堪。
若是他說出了口,她在彆人麵前,又如何自處呢?
白亦宸越來越痛,他不禁有些後悔,沒有提前阻止她,參與這個莫名其妙的遊戲。
甚至開始反思自己,若不是自己之前對她情不自禁……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
毒性越來越烈。
白亦宸試著運功調息,但這藥王穀的必答湯確實厲害,一陣努力過後,白亦宸隻覺得喉間腥甜,卻無法逼出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