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賓客都屏息一瞬, 大氣不敢出地看著針鋒相對的雙方。
劉大人麵色沉穩,目光老練,道:“若是三皇子執意要搜, 老臣也無法反抗,隻不過……今日是五公主下嫁尚書府的日子,三殿下如此行事, 還請到皇上麵前,給老臣一個說法。”
眾人聽了, 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這三皇子行事太過悖逆了……七公主不見了一會兒,便要搜人家的屋子?”
“你懂什麼!七公主很快就要去剌古和親了, 這個節骨眼上,人弄丟了, 那還得了?”
“說不定隻是迷路了呢?七公主本來就不是尋常人,要逃跑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可說搜就搜, 什麼證令也沒有,這實在難讓人信服。”
氣氛僵持著, 楊贏滿臉陰鷙, 怒意橫生:“若是人弄丟了, 你尚書府付得起責任嗎?”
劉大人麵色不改,道:“今日賓客眾多, 老臣也沒有義務, 跟蹤每一位賓客的去向吧!?”
“你這個冥頑不靈的老頭!”楊贏暴怒之下,擊出一掌!
楊昭眼疾手快,一下擋在劉大人麵前,接下他這一掌來,眾賓客嘩然變色!
“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嘖嘖,傳聞三皇子暴戾成性, 果然是真的!”
“還好四殿下為劉大人擋住了這一掌,不然隻怕喜事要變壞事了!”
眾人議論紛紛,楊贏麵子上更加掛不住了,隻能陰沉著臉,瞪著眾人。
“爹,你沒事吧?”劉以翔扶住劉大人,滿臉擔憂。
劉大人堪堪站穩,心有餘悸,低聲道:“沒事……”他又對楊昭拱手道:“多謝四殿下出手相救。”
楊昭淡淡搖了搖頭,轉向楊贏,道:“三皇兄,今日是尚書府的喜宴,你這樣行事,也太目中無人了!父皇仁德,怎能容你這樣無禮?”
楊昭搬出了皇帝,楊贏頓時氣焰低下去幾分。
楊昭趁著這個空隙,目光穿過人群,對後麵的楊婉儀投去一眼。
楊婉儀本來坐在桌子麵前看戲,忽然勾唇笑了笑,對雲丹道:“吃得多了些,去消消食吧。”
說罷,也不等雲丹扶她,便自顧自地站起身來,走了。
楊昭等她走了之後,便對劉大人道:“劉大人,七公主確實離開了好一會兒,其實我也有些擔心。”頓了頓,他看了楊贏一眼,道:“不知可否就讓我們幾人去內院看一看,再請安排府內的丫鬟小廝,幫忙找一找。”
他語氣誠懇,似乎很是擔憂七公主的安危。
劉大人麵色稍霽:“四殿下於老臣有恩,既然殿下都開口了,那老臣自當儘力。”
楊贏被晾在一旁,臉色黑得像鍋底。
說罷,劉大人便親自帶著楊昭和楊謙之,走向了內院。
楊贏氣得一踢全敏:“還不快跟上!”
眾人還想跟著去看熱鬨,卻被劉以翔攔了下來:“大家繼續喝酒!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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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白亦宸正帶著楊初初在尚書府內院東躲西藏。
“亦宸哥哥,我若是走了……我母妃怎麼辦?”楊初初心中惴惴不安。
“放心,你四皇兄會安排好的。”白亦宸一邊觀察前路的情況,一邊低聲回應道。
楊初初有些奇怪:“四皇兄?他、他知道你回來了?”
白亦宸勾唇一笑:“自然。”
他自從回到武城,得知皇帝要棄戰議和之後,便一直在設法和楊昭聯係。
原有的消息途徑全被切斷,白亦宸便隻得啟用了秦翼留在京城周邊的暗樁。
楊初初詫異道:“除了四皇兄,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白亦宸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道:“不要多想,跟著我走便是。”
楊初初怔然點點頭。
原來……今日帶她來參加婚宴,也是四皇兄的安排麼?
四皇兄居然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
楊初初頓時有些感動。
不過眼下,她也來不及細想,他們正躲在一處角落之中。
這尚書府內有楊贏和全敏的人,尚書府外麵有不少便衣侍衛,他們此時逃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白亦宸隻能等到天再黑一些,宴席散場之時,找機會帶楊初初渾水摸魚出去。
他們躲在一處花壇後麵,等前麵的人過去之後,白亦宸便帶著楊初初立即奔向下一處隱秘的角落。
楊初初被白亦宸按在懷裡,一路護著,她忍不住抬頭,看向白亦宸的側臉。
輕輕笑了下:“小哥哥怎麼不易容了?那不是更好混進來嗎?”
白亦宸有些無奈,湊近楊初初,低聲道:“這麼久不見,我怕你忘記我的樣子了。”
楊初初麵色微熱,喃喃:“怎會……我不過是覺得換一張臉,要穩妥些……”
白亦宸低低笑起來:“原來初初想和我扮夫妻啊。”
楊初初眉眼輕彎,羞惱著要捶他。
白亦宸含笑握住她的粉拳,小聲:“有人來了。”
習武之人,耳力格外靈敏。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人還不少。
白亦宸麵色微變,道:“應該是他們發現你失蹤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說罷,他便拉起楊初初要走,楊初初低聲提醒:“再往前,就是五皇姐的新房了!可彆攪了她的婚禮……”
白亦宸卻笑了笑,道:“正好還沒恭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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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之中,布滿了喜慶的紅。
房內的八仙桌上,紅燭灼灼,合巹酒杯成雙成對,其他象征吉祥的器物,也擺放得十分端正、講究。
楊姝身披鳳冠霞帔,頭頂繡花蓋頭,端莊嫻雅地坐在百子千孫拔步床上。
床上灑了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等乾果,熱熱鬨鬨鋪滿一床,令人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