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帳中聚了不少人,個個麵色凝重。
白亦宸斜靠在床榻之上,麵色蒼白如紙,鮮血滲出了甲胄,銀光之上有一片血色。
雷副將和李副將等人一臉擔憂地看著白亦宸。
白仲站在一旁,臉上沉得可怕,道:“軍醫怎麼還沒來?”
阿飛忙道:“來了來了!軍醫來了!”
眾人一回頭,隻見一個樣貌清秀的醫女,跟在阿飛後麵,她身量嬌小,肌膚勝雪,清秀至極,阿飛一把放下她的藥箱,道:“吳大夫,快看看我們將軍吧!”
吳仁仁抬眸,與白亦宸對視一眼,目光微頓,然後下移到他左肩處。
一根長箭深深穿透他的甲胄,刺入左肩,鮮血汩汩流動,雷副將正手忙腳亂地幫他按著傷口。
吳仁仁凝視片刻,開口:“讓我來。”
說罷,便走上前去。
“等等。”白仲忽然開口。
他打量了吳仁仁一瞬,道:“你可有拔箭經驗?有把握嗎?”
吳仁仁愣了愣,沉聲道:“我沒有給人拔過箭。”
眾人麵色一頓,阿飛急忙問道:“不會吧,你沒有拔過?”
吳仁仁誠懇點頭,道:“我雖然沒有拔過,但我師承藥王穀穀主,精通藥理和創傷的療愈,侯爺大可放心。”她看了白亦宸一眼,繼續道:“將軍這箭刺得深,再不□□,恐怕有性命之憂。”
白仲麵色一僵,移開了兩步。
吳仁仁拎著藥箱向前,她湊過去,接過雷副將手中的帕子,仔細查看了下白亦宸的傷口。
這箭很粗,箭頭恐怕是鐵製的三勾箭,若是沒有找準位置就往外拔,恐怕會造成二次損傷。
吳仁仁秀眉微蹙,道:“將軍,我要準備拔箭,會有些疼,但是您千萬彆動。”
白亦宸虛弱地點點頭:“有勞。”
吳仁仁又對雷副將和阿飛道:“兩位請幫忙按住將軍,不要移位。”
兩人急忙配合起來。
吳仁仁凝視一瞬箭支,找準了方向,她深吸一口氣,看了看白亦宸,笑起來:“白將軍果然很俊。”
眾人麵露尷尬,白亦宸也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就在他分神之際,吳仁仁看準時機,一手按出他的肩,一手果斷地將箭支拔了出來!
鮮血四濺,噴到她的裙裾之上,吳仁仁手腳麻利地拿出提前準備的止血藥粉,撒在白亦宸的傷口之上。
這藥粉性質很烈,吳仁仁擔心地看了白亦宸一眼,他卻隻蹙了蹙眉。
自始至終,都一聲不吭。
白仲沉聲問道:“如何?”
吳仁仁答道:“傷口深可見骨,若休息得當,一個月左右可以痊愈。”頓了頓,她又道:“白將軍要多休息幾日,才可下床活動。”
白亦宸抿了抿唇,道:“多謝。”
白亦宸疲憊地閉上眼,對眾人道:“我沒事,休息一會便好,侯爺先去忙吧。”
白仲微微頷首,帶著雷副將回城頭去了。
阿飛方才也被濺了一身血跡,他擦了擦臉,道:“吳大夫,還要做些什麼呢?”
吳仁仁道:“我先去開一副藥,等熬好了,送過來給將軍喝……注意不要亂動,以免傷口再出血。”
阿飛應聲點頭,他本以為這個吳大夫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沒想到拔箭居然這麼利索,眼睛都不眨一下,頓時對她刮目相看。
吳仁仁向門口走去。
“阿飛。”白亦宸低聲開口。
阿飛連忙走過去:“公子,有何吩咐?”
“去取筆墨來。”
阿飛愣了下,雙眉擰緊,道:“公子!您又要給吳城寫信?不如您說,我來寫罷!”
白亦宸搖頭:“我的筆跡,她認識。”
吳仁仁步子頓住。
阿飛並不知道楊初初來了北疆,又去了吳城的事,以為白亦宸要給楊瀚寫信,於是苦口婆心地勸道:“六殿下從未回過信!您如今重傷在身,這又是何必呢?”
白亦宸堅持道:“彆讓我說第二次。”
阿飛歎了口氣,隻得走到書案之前拿筆墨。
吳仁仁轉過身,目光落到白亦宸身上。
她眸色複雜地看著他,道:“將軍的傷口很深,不宜坐著,請遵醫囑,不要寫信了。”
白亦宸還未及回答,吳仁仁便幾步走到阿飛麵前,一把接過他手中筆墨,直接拿出了主帳。
門簾微漾,被重新放下。
阿飛目瞪口呆,回頭看向白亦宸,白亦宸也有幾分錯愕。
吳仁仁出了主帳,快步向傷兵營走去,她來到軍醫處之後,根據所學製了不少藥丸,都放在那邊。
她眸中有一絲焦急,步子越走越快,後背早在剛剛拔箭的時候,就已經被汗滲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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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半夜,城外的戰場終於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