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不知道皇帝現在已經動了收拾皇子之心,不過她已經聽出皇帝對甄貴妃的不滿,這也是她想看到的結果:甄貴妃這些年被皇帝的寵愛迷了眼,把該有的謹慎給忘記了。
後宮最忌諱私相傳遞消息,賈敏前一天剛跟賈母有了齟齬,甄貴妃第二天就借著兩府是老親來敲打賈敏,這消息也太過靈通了。也就是賈敏直接將王氏的罪證交給了甄貴妃,不然傳出一個歸寧當日氣昏母親,被甄貴妃訓戒的名聲,賈敏也不用出現在京中交際圈中了。
偏偏甄貴妃拿到了賈敏提供的罪證,不說暗地做為拿捏榮國府的把柄,還要將此事鬨得儘人皆知,如此一來榮國府自然落不著好,可是甄貴妃跟四皇子就真能得到好處嗎?
是,榮國府與王家首鼠兩端腳踏兩隻船,可是甄貴妃與四皇子的野心,也一樣被甄貴妃明晃晃的暴露在皇帝麵前。雖說如此可以讓皇帝查一查榮國府與王子騰,可能會把他們背後的大皇子拉下水,可是一樣是皇子,難道皇帝就不順便懷疑四皇子,不防備一個消息靈通的甄貴妃?
這位皇帝可是疑心病最重的。
賈敏就那麼靜靜的跪著聽皇帝告訴甄貴妃,自己相信她宮中出現了失竊之事,然後便沒有了下文。甄貴妃回不回答皇帝、怎麼回答皇帝,賈敏給皇帝心裡安根刺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多跪一會兒又有什麼關係?
林如海看著賈敏一步一瘸的從宮門中出來,對甄貴妃的不滿充斥肺腑。想到自己這兩天在戶部查帳的發現,覺得自己可以再利用一下皇帝還沒有收回的密折直奏權。
現在顯然不是考慮密折怎麼上的時候,而是要先派人快請大夫回府侯著,等夫人一到家好馬上診治。賈敏直到林如海將她抱上車,才從自己的沉思之中回過神來,見他一臉凝重,知他是擔心自己,輕笑道:“不過是些皮肉之苦,老爺不必擔心。”
林如海沉著臉上車,一路半句不言。賈敏知道他這是怪自己的意思,可是隔牆有耳,現在不是向林如海解釋的時候,直到大夫給賈敏開了外敷、內服之藥,賈敏才算有機會向林如海解釋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老爺早與我說過,現在諸皇子奪嫡之勢漸起,身為臣子站不站隊都有殺身之禍。若是現在隻有我們夫妻二人,我陪著老爺便是。可是玉兒與樘哥兒還那麼小,我怎麼忍看著他們成了犯官之後。”賈敏這樣向林如海開
頭。
見林如海隻是看著自己,連眼神都沒變幻一下,賈敏知道這人不是好糊弄的,也沒打算糊弄他:“所以老爺能不站隊還是不站隊的好。可是皇子們皆是龍子,都不用自己出手,一個不識抬舉就有無數人幫著他們動手。就如在揚州時的何知府一般。”
說到何知府,林如海終於有些動容,看向賈敏的目光也起了波瀾,賈敏便接著說下去:“今日聖人對甄貴妃有所不滿,應該對所有皇子都懷疑上了。事關皇位安穩,聖人親自動手敲打皇子們,讓皇子們安分些,比老爺自己不肯站隊更好。”
看著侃侃而談的賈敏,林如海心裡的震驚的。成親前,他是聽說榮國府四姑娘才華橫溢、為人爽利,可是自嫁進林家之後,十幾年來夫人都被無子困擾,更因子嗣艱難日漸消沉,甚至溫柔得不似武將家出身的姑娘。
也就是從懷了樘哥兒還差點被人害得流產時時起,夫人行事一日果決過一日,現在更是將聖人之心猜測得□□不離十。這已經不是敏銳能解釋得了的,這份見識讓林如海覺得自己好象不認識夫人了。
難道這就是為母則強?林如海不確定的看著賈敏,賈敏還當他怪自己自作主張,接著解釋道:“昨日甄貴妃突然發難,我不把那供詞拿出來,隻怕她當場便要說和,我若不從,她便有理由訓戒於我,那樣老爺麵子上也不好看。”
“今日甄貴妃明顯是要讓聖人誤會老爺要站在四皇子一隊,如此一來老爺失去的就不光是聖心。事發突然,我也沒法跟老爺商量,隻好冒險行事。”
“太冒險了。”林如海說出今日的第一句話:“夫人隻想著我的安危,沒想過若是甄貴妃昨日以衝撞鳳駕之罪怪責夫人,夫人又當如何?就如夫人所說,玉兒與樘哥兒該怎麼辦?”
賈敏不由冷笑一聲:“她隻是貴妃,還是一個有皇子的貴妃。”誰說宮妃們有了皇子就有了下半生的依靠,除非那個宮妃和皇子不肖想皇位。肖想皇位,行事便不能放開手腳免得失了聖心。甄貴妃與四皇子,那可是很有上進心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