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寧王府也派了人監視將軍府,張夫人好氣又好笑,下次西寧王妃的奶嬤嬤再來,就得知張夫人竟舊病複發得起不來床,不見客。
不想這也沒有讓將軍府外監視的人減少,因為次日王妃的奶嬤嬤帶著大量的補藥又光臨將軍府了。把張夫人給膈應的呀,隻好往西寧王府監視將軍府的人身上,放了一把火,一下子就把人給暴露在了其他監視的人麵前。
好好的人蹲在牆角就燒了衣裳,有心人自要查一查這個人的來曆,然後西寧王府就成了京中的笑柄:你家王妃不與人家當家主母交好嗎,那西寧王府的人有事怎麼不進將軍府,反而蹲牆角?
哦,明白了,你這不是要探病或是有事,是在監視將軍府吧?彆人家監視也就算了,這一邊說與人家交好一邊監視人家,算怎麼回事?是想著增加親密度還是不放心呢?兩府交好的謠言不攻自破。
西寧王府換了一批瓷器之後,甄貴妃再次召見張夫人,這次的態度就有些疏離了,不過是向張夫人解釋一下,那個暴露的人不是西寧王府的人,是彆人栽贓陷害,不想讓張夫人與西寧王妃交好。
張夫人就一臉的蒙逼狀:“我與王妃不過是婦人往來,說的都是些水粉首飾,又不是什麼機密大事。王妃還怕我泄露給人聽,派個人看著我說給誰聽不成,那人自然不會是西寧王府出身。娘娘放心,臣婦心裡清明著呢。”
甄貴妃就好象吃了一隻蒼蠅一樣,再想讓張夫人繼續與西寧王妃交好的話總說不出口。
甄貴妃說不出口的話,大皇子卻找到了機會:王府長史親自登了將軍府的門,請賈赦去赴大皇子的鑒寶會。對這個理由,張夫人除了一個大寫的服字,再找不出第二種語言來形容。
當晚賈赦便帶了一位大皇子賞的丫頭回了府。那時賈赦已經醉了,吩咐人把那個丫頭帶給張夫人看後,就直接睡到了外書房。
張夫人對這位王府出來的美人,一點兒也沒感覺出壓力,更沒有因為她出身大皇子府就優待,連見都沒見,就交待張常家的把人送到小夾院。
第二日賈赦酒醒後,得秦柱提醒想起昨晚之事,自己
先嚇出一身冷汗來,顧不得洗漱便到榮禧堂來跟張夫人說昨日自己是怎麼得的美人——大皇子府的鑒寶會,服侍的都是丫頭,那個丫頭長的跟張夫人三四分相象,賈赦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誰知道大皇子就直接開口將人送他了。
這也是賈赦昨天一回來,就讓人把丫頭帶來給張夫人看的原因——張夫人不止一次對他說過,在府裡怎麼收用丫頭都成,就是不能收彆人送的美人。賈赦一直沒忘了夫人的交待,昨日收了美人也想請夫人拿主意。
張夫人一聽心裡這個氣呀,大皇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想出這麼齷齪的主意。心裡有了打算,直接讓賈赦遞牌子請見聖人,還是帶著那個丫頭一起請見。
理由多簡單呀,那就是賈赦酒後行事不端,發現大皇子府上的一個丫頭長的與自己家夫人有些相像,不免多看了兩眼。結果大皇子誤會自己肖想皇子府的宮女,不得不將人送給自己。現在自己酒醒了,認識到了自己有失為臣之禮、尊卑之序,實在太罪過。可是自己行事太過不堪,不好意思去給大皇子賠禮,隻好請聖人處置自己。
見賈赦不理解,張夫人也不給他解釋,隻讓他快些不能讓人搶了先——皇帝連將軍府都監視著,還能放過自己的大兒子?昨夜賈赦去大皇子府還帶了美人回府,皇帝說不定早就知道了。
既然他已經起了疑心,那就坐實他的疑心好了。
惴惴不安的賈赦宮中行走一圈後,帶進宮的丫頭被留下了,還得了罰俸一年的處分。大皇子在賈赦出宮後被皇帝叫進宮裡,不光賞了十板子,還被破格賞了一位側妃。
京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太子似乎借此扳回了一城。可是張夫人知道,隻是似乎,因為那些勳貴們往來寧國府越頻繁,說的話越露骨,太子失勢也就越快。
皇帝所以處置大皇子,不過是在兒子們之間搞平衡,哪個勢大,他就敲打兩下,哪個勢強,他就扶上一把。前段時間太子勢弱,賈赦帶進宮的那個宮女,便給了皇帝敲打大皇子的借口。
這讓張夫人不得不懷疑,賈敏那世忽然出現大皇子與太子兩個同時做亂,隻是皇帝覺得行大的兩個兒子,勢力太大自己可能
壓不住了,乾脆一起處理了。
很快,寧國府裡賈珍與人的一番話,證實了張夫人的猜測。
對於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寧國府來說,那似乎就是一次平常的宴飲,隻不過到的人數比往日少了些,來人的爵位比往日高了些。
張夫人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不同,靈魂力一直沒有離開宴席。
就見賈珍率先舉杯,請眾人飲過了門酒,席上諸人的神色並沒有輕鬆多少。賈珍也是見到大家的麵色有些沉重,笑道:
“諸位且莫因太子用銀之事耿耿於懷,眼看著大皇子已經惹惱了聖人,被聖人懲處了,儘失朝臣之心,太子登基指日可待。太子登基,諸位都有從龍之功,恢複祖上爵位就在眼前。跟世襲罔替的爵位相比,些許銀子算得了什麼,正該高興才是。”
原來這宴的目的,是太子手裡缺銀子了,需要這些人樂輸。張夫人斷定這位太子,一定養了私兵,而且近期就要用到那些私兵,不然不會這麼著急的需要銀子——想讓人跟著自己謀皇位,自然要先用銀子鼓舞士氣。
那些赴宴的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問賈珍:“大皇子剛剛得了不是,聖人自會更加信重大皇子,正是太子殿下好好表現的時候,何必……”冒險造反?
賈珍便搖頭:“諸位難道忘了,太子殿下可是被聖人趕出東宮了。不住在東宮的太子,是廢是立還不是聖人一句話的事。”
宴飲的人便有些茫然,太子出東宮,不是他自己向皇帝申請的嗎,怎麼現在又說是皇帝趕出來的?賈珍便做高深狀:“深宮不易居,太子這沒娘的孩子終是吃了大虧。”說話說得大近情理,在座的不由點頭。
“若是聖人真念元後之情,又怎麼會讓宮中之人四處傳播太子流言?那流言若被坐實,太子名聲一毀,聖人廢太子之位清流就不會再阻攔。”賈珍趁熱打鐵:“所以太子才不得不自請出宮建府。太子出事,我這個姻親是一定會出事的,便是諸位與我往來如此親密,隻怕聖人也不會放過。”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低了頭,他們可不止是與賈珍往來親密些,經賈珍之手,已經替太子效過幾次力了。隻是還有人問道:“太子手內的兵
隻怕不多吧?”
賈珍微微一笑:“諸位莫忘了,太子出宮隻帶了自己東宮的人。”
那些人便跟著微笑,張夫人則撇嘴:有賈珍這麼一個豬隊友,太子謀反要是能成才怪呢,他是怎麼敢保證這些來赴宴的人裡頭,就沒有大皇子或是皇帝的人?
即是大家都覺得大事可成,一個個樂輸銀子的數目便不少。話題也隨著輕鬆了起來,有人便議論起大皇子在賈赦身上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
賈珍得意的向那人笑道:“這也是太子得上天庇佑、必得大位的明證。不過是一個早早布下的閒棋,誰知道長開了竟有些賈將軍夫人的影子,既然大皇子想拉攏賈赦,這樣的消息自是要讓大皇子知道的。”
“難不成?”剛才那個起頭的又問:“是你告訴太子那丫頭與賈將軍夫人有些肖相?我就說,大皇子又沒見過賈將軍夫人,怎麼就恰好找了那麼一個丫頭出來。”
“哈哈,”邊上有人笑的就有些猥瑣:“就是不知道那個賈赦是不是與丫頭已經春風一度,大皇子是不是拾了賈赦的破鞋。”
邊上有人跟著淫笑:“聽說賈赦的媳婦成親前也是出了名的才貌雙全,說不定大皇子……”
張夫人聽得這叫個氣呀,狗東西們敢如此議論自己,哪裡還能忍得住?正好這些人的銀子還停留在口頭上,不如直接給太子添個堵,沒了銀子,看他還拿什麼造反!
想到便做,一把火過去,先從宴會廳的外圍燒起,一點一點往裡推進,看著那幾個王八蛋臉上浮現出恐懼與絕望,張夫人心裡才算是好受了些。
此時寧國府已經亂成一團,下人們紛紛拿著盆、桶過來救火。可是張夫人放出的火,豈是這些人能輕易救得下的?自是眼睜睜看著火勢越來越猛,裡頭嚎叫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至無。
突然,張夫人發現了一個呆立著的身影,與還在做最後努力的下人明顯不同。細看之下,正是那個一直在問賈珍丫頭之事的人。剛才張夫人隻顧氣憤,還真沒發現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了宴會廳的。
不過留下一個人也好,要不然寧國府這場火著的還不知扣到誰的頭上呢。
“牛老爺,您怎麼跑出來的,我家大爺呢
?”寧國府的下人也發現了那個人,見他衣冠整齊,不由有些詫異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