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子顫了幾顫,也不敢再去親近了梁公公了,嚇著似的將攥著人腳腕的手給縮了回來,口中連連道著不敢,可麵上的懼意不減,嘴皮子都隱隱發白。
小高子年歲不大,彆看平日裡是個機靈冷靜的,先前給德貴人作證的時候口條也利索著,可這會子卻是眼中隱隱泛淚,說話都不知要怎麼開口了。
到底是下頭伺候久的孩子了,梁九功嚇唬人也嚇唬過了,這會子見小孩兒嚇得險些要撅過去,自是得好好安撫著,且親自將小高子給扶了起來,梁九功摸索著,從腰間的荷包裡摸出一塊兒碎銀子塞給了小高子去。
“這是萬歲爺賞的,給你沾沾龍氣,想來你是夜裡困糊塗了,被雷電一閃這才眼花看錯了,今兒不消得你值守了,回去好好歇著吧,隻是你在萬歲爺跟前兒伺候的時候也不短了,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小高子死死的攥住那所謂帶著龍氣的碎銀子,心頭還真真安穩了不少,連連朝梁九功點頭應聲兒:“多謝公公體恤,奴才段不敢胡亂說出去,還請公公放心。”
梁九功見小高子回了些神兒,便也隻管點點頭打發人歇著去了,然此事到底是入了梁九功的心,斷不能就這麼算了。
梁九功臨階而立,衣袍下擺和鞋靴都被大雨撲濕了也不甚在意,隻是盯著沿牆的一顆矮玉蘭,看著那花枝的影子被閃電照的若隱若現,琢磨著得是什麼樣的物件兒才能顯出駭人的鬼影來。
自然,他亦是琢磨著這“鬼”的來曆,近來宮中死的好似就安嬪一個,莫不是有人要利用安嬪來作亂,此番動作針對的又是誰呢?
這鬼是出現在東六宮,若要嚇唬自然是先嚇唬東六宮的人,眼看著東六宮裡最最要緊的就是德貴人腹中的龍胎了,想來目的便在於此。
觀萬歲爺最在乎的也不過是這位了,梁九功豈敢馬虎,當即叫來魏珠,細細同人耳語一陣子,一來叫人查驗,二來也是叫人知會一聲兒魏啟,永和宮能有些防備,自是比什麼都強。
魏珠不敢耽擱,這便親自冒著雨走了一趟,這一趟甚是安穩,彆說鬼影子了,連風連雨都安分得不得了,也不見剛才的電閃雷鳴、風雨大作,那雨勢漸小,隻是淅淅瀝瀝的下著,難得送來些清爽。
待知會罷,魏珠便回了,細細說了一路的安穩,梁九功點點頭也不應聲兒,隻是又吩咐魏珠近來多上上心,夜裡帶著人走個幾回,到底是有一就有二,鬨鬼不外乎一二再的煽動些個恐怖情緒,隻一次可沒用。
梁九功一夜未眠,好在這一夜也未有這事兒發生,康健見梁九功疲憊,還道梁九功大驚小怪,不過是下了場雨何須人這般守夜,梁九功笑笑,也不多言,得了康熙爺的恩準便回去歇了兩個時辰,待醒來,總算是得了些好消息。
“天蒙蒙亮的時候奴才又帶著人往東六宮走了一遭,旁的沒見什麼不尋常的,隻是在靠著景陽宮外頭的東牆角處發現了這個。”
魏珠將手上還濕漉漉的物件兒遞給梁九功瞧,梁九功展開了一看,竟是一塊兒一尺見方的紅色布料,說破也算不上破,像是從什麼地方撕下來的,周圍掛著一圈兒線頭穗子,邊角處還繡著半朵花,像是芍藥的花樣子。
梁九功隻一捏這布便知道這是下頭常在答應們用不得的暗紋綢緞,當是貴人以上才用得了的,可偏顏色又是正紅,非皇後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