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鬨了一整日,下午心裕便撐不住了,醉倒了去,原倚在他懷中同樣酣睡的鶯兒姑娘卻猛然睜開了眼睛,哪兒還有什麼嬌憨醉態,她悄悄移開心裕的手臂,起身整理衣物間更是難掩麵上的冷漠與嫌棄。
推了門兒出去,因心裕不喜叫人候著礙眼,故而外頭也沒什麼奴才,唯有一半大的小丫頭候著,一見鶯兒出來了,這便壓著聲兒喚了聲兒姐姐。
“姐姐可要水?我叫人備著了,姐姐今兒辛苦了,為我也委屈了。”
饒是那小丫頭聲兒壓得不如隻蚊子,鶯兒還是迅速捂住了那小丫頭的嘴,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倒不嚴厲,頗有些無奈偏寵的感覺在裡頭。
門前不好說是非,鶯兒先打發妹妹去給她叫水,待二人躲進耳房沐浴了,這才貼近了說了幾句體己話。
“以後可彆說這話了,姐姐也不是儘為了你一個人,我這身份,伺候誰不是伺候,能在臨走前狠撈一筆多好,你不是說想要個院子大些的院子嘛,咱們買些小雞小鴨養著,再開塊兒地撒些菜種,叫人再挖口井,這平日吃用也就不愁了。”
“曹媽媽苛得很,光是給你贖身便用光了銀子,得虧遇見了那位爺,咱們能得他的用,事成之後我這贖身銀子便不愁了,再從爵爺這兒得些,日子也過得富足。”
說起以後的日子了,鶯兒便忍不住露出些向往的笑來,忽地想起了什麼,鶯兒忙給妹妹指了指自個兒放在一旁的荷包。
“險些忘了,今兒爵爺賞給我一對兒綴著東珠的釵,你且先收好,後日咱們便要走了,明兒你就偷偷拿出去當了換成銀票,這銀子還是攥在咱們自個兒手裡來的安心。”
那小丫頭忙笑著應下了,將荷包收好了去,待伺候好姐姐,已然快入夜了,因鶯兒連心裕正經的侍妾都算不上,隻能是個玩物,故而也沒自個兒的院子,若不伺候主子,便在心裕前院的一處廂房歇下,無需去後院兒同人擠著,倒也還算方便。
姐妹倆躺一個被窩兒說笑玩鬨一會子,幾近睡著時,忽地窗棱被人輕輕叩響,“篤——篤”,且聽這一長一短來了兩遍,鶯兒霎時便清醒過來了,又是緊張又是激動,連鞋也顧不得穿,赤足開了窗去,請人進來。
鶯兒對此人是真心感激的,雖不知這人要對爵爺作甚,然若無此人看重,給她一個機會,她和妹妹贖身之日真真是遙遙無期,故而這會子不等人進來站定,鶯兒便拉著妹妹朝人跪了下去。
“給老爺請安,不知老爺有何吩咐?”
屋內漆黑一片,唯明月透窗而來的一片柔光照亮那人的小半張側臉。
那人身高八尺卻不顯壯碩,一身玄色衣袍裹身叫他完美融入黑暗之中,平日裡嬉皮笑臉慣了,今兒猛然一繃著臉做嚴肅狀可叫人不敢認了,然若熟悉的認在此定然能認出那張臉。
他可是輔國公爺的左膀右臂,馬小忠。
“今日你做的不錯,明兒還照舊如此,務必不能叫爵爺出了家門,待後日一早,爵爺也就顧不上你了,隻是你要想順當脫身,多半得受些皮肉之骨。”
“爵夫人雖有些不容人,可心不是個狠的,一貫是罰了之後便將爵爺跟前兒的鶯鶯燕燕遠遠送出去,罰你你受著,越逆來順受越能少吃些苦,老爺記得你的功勞,你想要什麼,隻管開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