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聞言輕笑,乾脆起身繞了屏風去吃茶,屋裡也沒外人,就花月鶯時兩個,玉琭臨窗坐下睨了魏啟一眼,說話也敞亮。
“怕?你主子我即便怕又能有什麼用,她是貴妃的時候咱們便左右不得她的心思,她做了皇貴妃就更是說一不二了,她若真一意孤行要四阿哥,就是萬歲爺也不能不給佟佳家麵子,好歹是外祖家,皇貴妃又是萬歲爺親表妹,不能不顧及著。”
“好在我同貴妃一貫要好,她既說了不叫我們母子分離我便信皇貴妃的人品,多一個人對四阿哥好沒什麼不好的,如若真到了最壞的一步,將四阿哥養在皇貴妃膝下也未必是壞事,畢竟我的出身是封了妃也掩蓋不了的。”
“我隻怕我牽累了四阿哥,隻怕四阿哥恨我這個做額娘的不能給他一個好出身,彆看我如今有了四阿哥和六阿哥兩個孩子,可如何做好一個額娘是我一直在摸索的事兒,許是孩子越大想要的越多,可我能給的就越少了。”
一聽這話,魏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主子麵前:“都是奴才失言,是奴才胡言亂語了,主子不可這樣妄自菲薄,四阿哥最是個孝敬的孩子了,怎會嫌棄您,就是萬歲爺也從來沒覺得您不好!”
魏啟哪兒聽主子說過這樣喪氣的話,主子就該是個每日樂樂嗬嗬,什麼都怕什麼都不在乎的人,這些恐懼隱憂該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替主子擔著的!
主子待他這樣好,他反而引得主子月子裡滿腹愁絲,屬實該死!
魏啟砰砰在地上磕著,玉琭嚇了一跳,連親自扶了魏啟起身,朝人笑得無奈。
“好了好了,這又不是什麼不可說的事兒,我也沒因此就難受什麼,你伺候我這麼久了不會不知道我並不在意出身,我隻念我有世上最好的額娘、弟弟妹妹們,出身不好就努力把日子過好,我對現在沒什麼不滿意的。”
“隻是覺得宮中人人爭破頭往上爬,有時也擔心四阿哥和六阿哥會不會也忘卻初心隻一門心思鑽營,不過他們還小也是我閒得多心了,總之叫四阿哥親近皇貴妃也是我投桃報李,若無皇貴妃照應,咱們的日子也沒那麼好過的。”
魏啟連連應下了:“是奴才小人之心了,以後定不再猜忌這些。”
“不必這樣小心,也是你們都替我操心,各種事兒各種人才應對的妥帖。”安撫一句,玉琭又賞魏啟一盞茶這才叫人去辦差。
魏啟感激得什麼似的,連朝主子又拜,這才緊忙尋了四阿哥去。
目送魏啟離開,玉琭又問了花月和鶯時如何看,二人支支吾吾也說了擔心,擔心的也不儘相同,竟還有擔心僖妃再打六阿哥主意的,玉琭笑笑也不應聲,細琢磨便知其緣故。
無非是這些年走得太快了,她從一個小小的包衣奴才到如今的德妃,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靠著萬歲爺的寵愛日子過得極順,連本就不多的勾心鬥角的本事都要荒廢了。
在這樣好好的日子裡難免叫人有些恍惚,隻怕是黃粱一夢,一遇著事兒頃刻間便美夢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