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越說越惱,臉都憋的通紅,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一提起給康熙爺繡的那對兒芙蓉,她是熬著燈油一針一針的練習,十根手指都快沒個好地方了才敢討了康熙爺的衣裳下針。
可這片真心被人染了臟,徒留一片笑話。
一想今兒康熙爺身上正好還穿著這件兒呢,玉琭心裡刀割似的難受,一怒之下乾脆順著康熙爺的腕子將那繡著芙蓉的袖口扯出來,拔了頭上的簪子生生將那塊兒小小的布料割斷了去。
隻聽得“刺啦”一聲,細軟的絲綢被劃斷,那繡得細密的芙蓉也斷了線,線頭參差往外撇著,刺得人手腕又癢又痛。
這絲線柔軟怎麼會讓人覺得痛呢?
康熙爺愣愣低頭,在那斷口之下,他的手腕上也赫然多了道斜斜的傷,正往外滲著血珠,裡衣斷裂的口子也浸透了血,亂亂的線頭一動就要伸到他的傷口裡,怎能不痛呢。
可痛的不止這一處,心頭的痛才叫人窒息般的難受。
康熙爺恍惚著,仿佛心頭也被玉琭削去了一角,一貫挺直的肩背都塌了下來,他雙眼通紅噙淚,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玉琭,你要同我割袖斷情嗎?”
玉琭沒回他,隻是深深看了康熙爺一眼,攥著那小小的一塊兒明黃布料,徑自回了正殿。
這一轉身,玉琭便擦乾了麵上的眼淚又掛上平日的笑去對著娘娘了,她不是不難過不氣惱,是氣極了隻覺悲哀了,若依著身份,這些話她怎麼著都不該說,更不該傷了康熙爺,論起規矩是該掉腦袋的。
可這些話憋了幾年了,不吐不快,康熙爺當她恃寵而驕也好,當她遷怒於人、不知分寸也罷,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就是顧念著同康熙爺的感情才能說出這些話,也是因為在乎極了才這樣惱怒。
這時候她不再是德妃,甚至不是烏雅玉琭了,她就是來自幾百年後的一縷茫然的魂兒,來了這兒戰戰兢兢過日子,維護著體麵,謹記著規矩,遇著康熙爺,同康熙爺好了才尋回了幾分自我,也珍惜這難得的深情。
可衛雙的出現叫她覺得這一切不過是都是她自欺欺人罷了,康熙爺心裡裝的人裝的事兒太多太多了,康熙爺不在乎的也有很多,她又能算什麼呢?
她受不了同人共享了,討來的喜歡她寧願不要,今天是衛雙,明天怕又是李雙、王雙。
她沒那麼大心了,既騙不了康熙爺,也騙不了她自己了。
此前種種隻當是錯付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