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見此哪還顧得上催自家太子也用茶,自也知道主子心煩什麼呢,隻忙放下手中的茶盞蹲在太子也跟前兒安撫去。
“爺怎會如此想,多少阿哥想進南書房幫襯萬歲爺還沒這機會呢,唯有您被萬歲爺看重,這般年紀便可接觸政務了,當初萬歲爺指了您時大阿哥還削尖了腦袋要同您一道,萬歲爺都未允。”
“而今萬歲爺又不是真叫其他阿哥們一手操辦娘娘後事,隻說是協助,您又何必介懷,再者這事兒也多半出力不討好,像娘娘這般是無舊例可循的,萬一稍有差池降罪下來誰也擔待不起,您不趟著渾水還不好嗎?”
就是因為這樣無舊例可循的事兒方才見其要緊,皇阿瑪又豈能選人含糊,即便隻是協助,且不知他們幾個能從中獲益多少呢,這怎能叫他心平。
太子輕歎,拉著林氏的手也說了幾句心裡話:“若真如奶娘說的這般簡單就好了,從前我們年紀小也沒什麼幫襯皇阿瑪的時候,自今年皇阿瑪允我出閣讀書以來,皇阿瑪便有意鍛煉著我,幾次叫我辦差,都未曾想過旁人。”
“我也不是那打包大攬什麼事兒都要自己來的,如今在南書房幫襯聽著是得重用,可我到底在南書房做了什麼也隻有我自己明白,皇阿瑪對我是全無信任啊。”
林氏心裡一咯噔:“怎會如此?還請爺慎言啊,您可是萬歲爺的嫡子,萬歲爺防著誰爺不會防著您啊。”
太子聞言冷笑一聲,他而今不是個孩子了,豈能看不清自己的處境:“嫡子又能如何,皇阿瑪防的便是我身上這另一半血。”
“奶娘有所不知,我在南書房這些時日能接觸到的不過是些個請安折子,水利、農事都不曾接觸過,更彆提軍務了,外祖同一眾大人帶兵打仗已三月有餘,可我現下連咱們大軍是打是圍都不知。”
“皇阿瑪寧信外人,同外人一道商議,竟也不肯信我,不肯叫我知道半分,難不成我還分不清緊要給外祖或是誰報了信兒不成?”
“偏個這時候大阿哥和四阿哥又得了實打實的差事,這怎能叫我不急?”
太子此言頗多怨懟,若叫萬歲爺知道還不知怎麼失望,然此話自不會當著他皇阿瑪的麵說,林氏又見識短淺,一聽這個也心頭直道不妙,好似下一刻太子爺這儲君之位便不保了似的。
“也許是萬歲爺忙著,顧不上多想才如此安排吧,奴才聽說其他阿哥們能得這差事全仰仗四阿哥呢,他倒是會求,當著太皇太後娘娘的麵兒出言,萬歲爺正在乎著娘娘呢,隻娘娘點頭萬歲爺豈有不肯?”
“此事怕也無可改了,您若實在不放心便叫人給索額圖大人送了信去,大人便是不在京中也能給您出出主意,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您當多防備著四阿哥才是,那位心眼兒可多著呢。”
為著從前的情誼,太子多不願猜忌四弟,同四弟有了什麼齟齬,奈何兒時一派純真,長大之後便各有心思了。
自從伴駕去璦琿以來,皇阿瑪屢次誇讚四弟的樣子總梗著他心中,而今四阿哥又做出這樣的事兒,當真快將他對四弟的情誼消磨殆儘了。
可再一深想,四阿哥又從未想大阿哥那般同他對著來過,料想也並非有意同他不痛快,太子一事心頭紛亂,末了也隻能先點頭應了奶娘的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