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完這句,純禧還尚未反應過來,班第卻不好意思地將頭都縮在雙膝之間了。
今兒的月亮可真亮啊,純禧不由感慨,便是班第將羞紅的臉藏了起來,她也能看清人透著紅的後脖頸兒和血色的耳朵,似是被班第感染了一般,純禧這才後知後覺泛上來些羞赧,臉也跟著微微發燙。
“什麼是最好的東西?我是長公主,什麼好的珍貴的我皇阿瑪不曾給我?可在我眼中最好的未必就是珍貴的,你口中的寶石匕首還不如眼前河畔的花來得叫我欣喜。”
話音剛落,隻見班第小腿一蹬,豹子似的便朝河畔衝了過去,鬆軟的河堤哪兒受的住班第的莽撞,果真鬆鬆垮垮送班第墜入河中,平靜的河麵頓鋪了一層碎玉。
這可將純禧給嚇壞了,也連忙起身跑去,她這話本也不是拒絕班第的意思,隻是想再探探班第的真心罷了,誰道竟叫人跳了河。
還未等純禧到跟前兒,班第便冒出頭來,甩了甩辮子上的水,手臂一撐就上了岸,倒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喜歡的人麵前這樣出醜,班第都不敢抬頭,飛快摘了一捧花,還細致地搓了根草繩將花莖紮得緊緊地。
班第蹭了蹭濕漉漉的手,才敢將這花往純禧跟前兒遞:“你喜歡什麼,我都給你。”
今夜的月實在是太亮了,直照得班第的忐忑、狼狽、真摯、熱切都無所遁形。
純禧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對著班第含著赤忱的眼睛再說不出半句試探的話,她也幾乎想不起自己是怎麼答的班第,隻到帶著那捧花回了自己的帳子,純禧還隻能記起班第那雙滾燙又濕漉漉的手。
“真是個傻瓜。”
那傻瓜渾然不知自己的傻,隻曉得公主收下了他給的花,激動得又跳了河。
打那日起,純禧許不能每天都能同班第見麵,可草原上開得熱烈的花卻從不缺席,這一送便是將近一個月,純禧隻怕那傻瓜將草原給薅禿了,隻得去尋了皇阿瑪。
到底是諾爾布還是班第,純禧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不再好好想想了嗎?咱們純禧總不能被幾捧子不值錢的花給騙走。”
康熙爺難得空閒練練大字,得了純禧的心意他放下筆不由打趣一句,指著一旁的矮榻叫純禧落座,他父女二人好好對弈一場。
純禧落落大方也沒什麼扭捏勁兒,執黑子先落:“兒臣哪兒能那樣傻乎乎的被騙走,兒臣再清醒不過了,也是因為清醒才能從這些花裡窺得了他的真心。”
“千金易予而真心難得,莫說嫁去蒙古,您就是讓兒臣在咱們滿八旗裡挑,怕也尋不著一個對兒臣這樣情真意切的了,您不知道,他一見兒臣就笨拙得厲害,前兒同兄弟們一道騎馬遇著他了,打算一道烤羊炙鹿呢,兒臣隻一過去他旋羊肉刀竟割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