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令儀!你彆走啊,你答應我了,你答應我要等我來的,姐姐!”
玉琭在外一貫溫和,除跟不對付的人說話陰陽怪氣些,其餘何時高聲過?她又是太皇太後娘娘跟前兒出來的姑娘,規矩更是頂頂好,而今撕心裂肺的哭喊半分沒有德妃的體麵了。
可佟佳氏走了,她那兒還得顧得上體麵,玉琭一路磕磕絆絆撲到佟佳氏榻旁,被康熙爺和四阿哥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才勉強跪坐得住。
此時太後娘娘和眾後宮女眷、阿哥公主們也來了,還未忍痛勸慰德妃便聽德妃的哭聲越來越小,臉頰口唇煞白,身體也如麵條似的軟了下去,塌在了康熙爺懷中。
得虧太醫尚在,連忙為德妃診治,一把了脈才知,德妃娘娘是勞累過度、憂思過甚、一時悲痛難耐直接暈猝過去了。
康熙爺都不敢叫太醫將玉琭喚醒,此時醒來豈不得叫她又傷心一場,隻得將玉琭妥帖安置,著太醫給玉琭開些安神補體的藥喂下去,好叫玉琭歇一歇。
接下來便是走規矩了,離太皇太後娘娘走還未滿一年,宮中又換了白色。
康熙爺的一顆心都痛得麻木了,看著蓮心同一眾奴才們最後一次將佟佳氏伺候得妥妥貼貼,待阿哥公主們拜罷她們的皇額娘,佟佳氏被抬入梓宮,天一大亮就奉大行皇後梓宮於承乾宮正殿。
康熙帝為此輟朝五日、成服,妃嬪皇子以下鹹成服,宗親及朝廷眾臣舉哀。
因天氣炎熱皇後梓宮不好在承乾宮久停,欽天監算了日子,便於七日後移梓宮於朝陽門外享殿,十月二十日葬於景陵,也就是說七日後便再不好見佟佳氏了。
太子還未歸,四阿哥身為皇後之子自然承擔得多些,幾天下來四阿哥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用過膳,有沒有好好休息過,隻知自己的兩位額娘一個薨一個病,他便把自己分成兩半,白日裡為佟佳氏守靈,夜裡再去侍奉額娘。
玉琭病得厲害,身子除了勞累倒沒什麼大礙,就是精神一下子垮了似的,尤其是見到肖公公和蓮心開了佟佳氏的庫房,將裡頭成箱籠的好東西都搬到了永和宮時,她更是受不住。
莫說起身再去承乾宮再見見佟佳氏,她高燒不斷,整日難得有清醒的時候,連床都下不來。
四阿哥、六阿哥和昭寧眼淚都要哭乾了,整日隻有守著皇額娘或是守著額娘這兩件事,三個孩子中尤以四阿哥最為辛勞難挨,可他一聲苦不喊一聲兒累也不叫,隻好好做孝敬的兒子,做堅強的兄長。
四阿哥本就是正長個不長肉的年紀,此勞累不過七八天,他就瘦得像是個竹竿子了,整個人也更加沉默,乍一看比大阿哥還老成些。
康熙爺看不過,屢次勒令四阿哥去歇,可四阿哥人是躺在榻上了,精神確怎麼也鬆不下來,唯有夜裡在永和宮侍奉額娘時,他坐在額娘床畔,依靠著雕花床架這才能暫閉上眼小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