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伺候太子爺也算是輕鬆的好差事,隻是在這兒伺候一陣子罷了,麻公公可樂得清閒,他輕輕將燭火吹滅,旋即又遁入黑暗,直勾勾等著太子再度醒來。
時至深夜,康熙爺也還氣得未曾入眠,白日裡發落了太子詹事府的一眾人,仍覺得不解恨。
他想不通保成為何變成了這般荒誕的模樣,明明前些年還時有大人誇讚保成日表英奇,天資粹美,得此儲君乃是上則祖廟社稷之福,下則臣民之造化也。
再往前保成再小些的時候,更是天真純粹,每日求知若渴,不必他召保成來禦前,保成就時常主動拿著文章書卷前來,求他這個皇阿瑪的指點解惑。
或是將保證抱在膝頭上讀書,或是手把手叫著孩子習字,康熙爺可說自己對保成傾注了百萬分的用心和關愛。
然他這個做阿瑪的隻是半年未曾仔細盯著保成讀書,一團美玉竟忽得爛作一灘泥。
這讓康熙爺怎麼接受得了。
他瞪著眼睛枯想一夜,越想心頭越是鬱結,心頭亂糟糟的,康熙爺甚至想他當初讓高士奇辭官回鄉是否正確,若高士奇不曾離開,還照舊做太子詹事府詹事。
有此耳目在,太子許也不會這樣猖狂,或者即便行事荒誕,也不至於叫人瞞著他這個做阿瑪這麼久。
天才蒙蒙亮,康熙爺又犯了頭痛病,他未驚動太醫,隻是自己咬著牙苦熬著,似以此來懲罰自己,子不教父之過,太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也是他的失職。
康熙爺往常都是寅時即起,今兒卻是逾了一刻鐘了還未有動靜,梁九功在外頭守著,念著昨兒的事對萬歲爺打擊頗大,料想昨兒夜裡沒睡好,今早多睡些也尋常。
總歸昨日萬歲爺也未安排今日上朝,故多躺一躺也無妨,梁九功如此想著,隻提早叫人送來熱水早膳,等這些備齊也得有一刻多鐘的工夫,料想萬歲爺便差不過該叫人進去伺候了。
可誰道萬事俱備,萬歲爺依舊沒有喚人的跡象,梁九功隻覺不對,忙輕手輕腳推門而入,繞過屏風去裡頭一瞧,萬歲爺臉色萎靡而蠟黃,冷汗津津,見他來眼睛都睜不開似的,聲兒也隻有些氣音。
“朕死在榻上了也叫不應你這狗奴才,伺候朕用些熱茶吧。”
康熙爺虛虛朝梁九功說了一句,也算不上氣梁九功不儘心,經一夜的自我譴責和打擊,康熙爺隻恨自己不爭氣,既教不好下頭的孩子,也顧不好自己的身子,且不知還能成什麼事兒!
梁九功險沒嚇死,都顧不上給萬歲爺磕頭賠罪了,他忙倒了盞溫水扶著萬歲爺起身,康熙爺頭痛欲裂,借著梁九功的力竟也坐不直身子,他勉強潤了潤唇,又覺疼痛中添了幾分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