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話可叫阿哥們聽不明白了,這怎就使不得了?您沒聽見外頭人喊的是‘獻銀’?羅大人您慷慨,知道阿哥們前來祭祀,您這銀子是特獻給朝廷的,哦,對了,去歲渾河決口,淹了不少民田,您補貼這個呢,您可真是個心係百姓的好官啊!”
蘇培盛那張嘴利索,羅縣令心裡委屈也隻能憋著去,去歲渾河是決口了不假,可也不能從去歲決到今年,朝廷早撥了銀子賑災了,這閹人是變著法兒的譏諷他呢!
似嫌他礙事兒了,一旁的侍衛還要揪著他的後衣領將他帶出去,羅縣令怎敢走正門,也不敢多說話了,當即擠出笑意謝了阿哥們,承了這句慷慨,灰溜溜從偏門走了。
百姓們為了聽這聲兒,俱圍在衙門前不肯走,莫說前門,就是狗洞都盯著呢,凡得見人灰溜溜的走,便拿著石塊兒狠砸過去。
怎不砸雞蛋?
雞蛋多貴啊,這些人哪兒配!
隻配得一聲呸!
這三日三阿哥和四阿哥可是數銀子數得頭昏腦脹,見銀子就眼暈,誰能想到殺了幾個浮出水麵的,竟能詐出水下那麼多人,好些名冊上未記的人都來“獻銀”,末了一算,光是白銀竟收繳近三十萬兩,其餘珍寶字畫無數。
這貪腐的銀子竟比朝廷撥來的銀子還多,當真荒唐!
還有些滑稽的送來收受的美婢,可很快三阿哥和四阿哥就笑不出來了,被送來的“美婢”越來越多,粗粗一算有近百名,衙門早安置不下了,另著人細問,裡頭九成都是被人強擄來的民女。
這些人還是活著的,那沒了命的又有多少呢?
眼看越查牽連的就越光,三阿哥和四阿哥私下商議幾次,俱不敢再深挖下去了,隻怕再挖下去,整個朝廷都得被牽連了去。
皇阿瑪隻是叫他們處置此地的貪腐,那他們便隻將此地的人和事都辦好,旁的一概不多管。
這並非他們怕了,而是他們皇阿瑪在位這麼多年尚且不能輕舉妄動,他們豈能壞了皇阿瑪的布置,這事兒還是得徐徐圖之。
這三日過來獻銀的不少,然抱著僥幸的人亦有不少,對付這些人就簡單得多了,直接派兵抄家砍頭,也省得再打了嘴官司。
這一抄,又抄出二十多萬兩白銀來,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快看得麻木了。
此事傳到京中,朝中自然熱議,有直言三阿哥和四阿哥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的,亦有斥二位阿哥殺戮成性,太過苛暴的。
此事既是康熙爺授意,他自然要護著阿哥們,故好的聲音一概接納,貶斥之說一律駁回,鐵了心給阿哥們撐腰。
自早些年設立南書房,康熙爺權力越發集中,手腕強硬、說一不二,下頭即便有不滿的聲音也很快壓製了去,隻留歌頌之語迎阿哥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