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止四阿哥憂慮著,六阿哥填了肚子也能動了腦子,想來想去也沒甚好法子,乾脆一派大腿道。
“嗐!四哥,要我說還不如趁咱們現在還能有飯吃,一不做二不休,全都煮了叫所有的將士們都吃飽肚子,摔了碗直接攻山,那噶爾丹的家底子他可都帶著呢,我就不信他能沒有餘糧!”
“他在山裡窩著,又不是荒山,就是地裡刨食兒都比咱們這兒容易,咱們背水一戰,打贏了就活,打不贏就死,也省得叫人吃不飽肚子儘吃苦了。”
“馬匹餓死幾百頭,再等幾日咱們倒是不必餓肚子了,隻是也沒坐騎跟人打了,步兵對騎兵,儘是給他噶爾丹送命去了。”
這倒也不失為是個好法子,隻是事態還沒到那一步呢,四阿哥搖頭無奈笑笑,勸慰著:“何至於此,若真到那一步,皇阿瑪就是拚著輸,不惜丟了咱們大清的臉麵,也會帶兵撤回喀爾喀。”
“我聽說皇阿瑪吃用也同將士們一般了,一日隻吃一頓,先前主軍緊著咱們的糧食,可是勒緊了褲腰帶,而今日子恐比咱們還難挨。”
“你也莫急,咱們倆還在西路軍呢,皇阿瑪總不會將西路軍給忘了去,皇阿瑪已然派馬齊大人和三阿哥率輕騎接應糧食了,當是快回來了。”
六阿哥並不信任三阿哥,然想到這關頭也不至於還抱著什麼私人恩怨,便歎:“但願如此吧。”
午間再用膳,果真是黑乎乎的一鍋的野菜湯,前幾日還能瞧見湯裡的米,而今用二尺長的大勺子挖鍋底才能撈出半勺米來,除此之外一人還分不到一整個野果子,吃下去跟沒吃似的,隻覺更餓了。
四阿哥和六阿哥沒搞特殊,隻規規矩矩在隊伍裡跟著大夥兒一道排隊,夥頭關照阿哥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阿哥們吃,隻給阿哥們撈了些稠的出來。
即便軍中也無人有意見,四阿哥和六阿哥偷偷吃了獨食,這會兒就沒好意思接下,叫人將著兩碗稠的送給傷兵去,他二人隻喝了碗稀稀的鹹湯。
翌日倒是好了些,每個人湯裡頭還得了幾塊馬肉,即便每日都派人領著馬去遠處吃草割草,可還是有的馬沒等跑到有草的地方就餓死了。
沒有一位士兵不愛與自己並肩作戰的馬,而當自己的夥伴出現在飯碗中,就是再香再難得,心裡也略有些接受不得。
將士們更沉默了,因為一日隻用一餐,這幾日連練兵也暫取消了,將士們無處可去,可無力氣去做了旁的,隻能一堆一堆靠著坐在一起,或是睡覺或是擦拭刀箭,軍中士氣頓衰,若再耽擱兩日,這支隊伍即便不吃敗仗也定然要廢。
費揚古大將軍急得起了一嘴的口瘡,連那可憐的鹹湯都喝不下去,眼瞧著消瘦了下來,頭發都白了一半。
好在到了傍晚,終於得見主軍報信的人前來,他不僅帶來了萬歲爺下一步的指示,還帶來了馬齊和三阿哥日夜不停護送來的第一批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