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當著眾人的麵兒死了,這事兒自然不能就這麼過去了。
此人一死,康熙爺不僅懷疑了索額圖意欲滅口,更懷疑大阿哥也參與了其中,倒不是懷疑他同太子和索額圖沆瀣一氣,然多少有些煽風點火的意思。
刑部勘驗的人未曾帶來,康熙爺當即召了幾位太醫前來,細細一驗,果真是中了毒,且還不像是什麼見血封喉的劇毒,像是偏慢性些的,正好此時發作了。
隻是著毒發作得也太是時候了,偏偏要受不住刑了正趕上毒發,康熙爺手指敲了敲桌案,又叫人驗了行刑用的匕首,堵嘴的破布和束縛那刺客的麻繩,如此倒是尋著些蛛絲馬跡。
太醫們在那堵嘴的破布上尋到了一點兒毒藥的影子,再查刺客的口腔,瞧著像是原就藏在牙齒中的。
太醫們到底不是驗屍的好手,得此結論倒是洗清了些大阿哥的嫌疑。
此時大阿哥也站了出來,懊惱自責陪著不是:“都是兒臣的疏忽,隻想著刺客口中可能藏了什麼自殺的毒藥,叫人搜出來一個之後便放鬆了警惕,誰道竟還有殘留的。”
大阿哥說罷,叫下頭人奉上一物,小小的瓷盤中放的正是著刺客的一顆臼齒,這臼齒被磨空了內部,邊上鑲嵌著小小的銀鉤,想來能正好卡在旁邊的牙齒上。
裡頭的藥物經太醫們一驗,正是快速發作的劇毒,劇毒藥放在左邊的臼齒中,再看右邊的臼齒卻也空了一顆,其下舌背是青黑色的,正侵染了那慢性的毒藥。
這下似乎便也能說得通了,這刺客是某勢力培植的死士,被四阿哥刺傷活捉後堵了嘴,一時沒甚自儘的機會,後又交到大阿哥手上,搜走了隻藏有劇毒的那顆牙,既是嚴加審問,自是沒有隻堵著刺客的嘴行刑的道理,一旦刺客口中自由,便隨時可複用了慢性毒藥自儘。
清楚是清楚了,可此刺客一死,即便康熙爺知道這刺客多半同索額圖牽扯不清,一時間也無非直接定了人的罪去,好在先前派去京中探查的人快藥回來了,約莫就是這二日的工夫,還不至於等不得。
且先打發了下頭人各去辦差,著大阿哥再尋些蛛絲馬跡可剝絲抽繭,眼下禦前邊隻留下了連大人一個,康熙爺心中還有疑惑,然麵上卻是不顯,一概先前的冷峻,好似十分掛心般給連大人賜了座,細細問了人京中之事和一路坎坷。
連大人深知這會子才是考驗,並不敢妄言,隻照實了說,待說得差不多了,茶水也續了一輪兒,正是連大人要放鬆警惕時,康熙爺似不經意笑了一句。
“愛卿當真是受苦了,今兒一見朕幾乎沒認出你來,也難得四阿哥那孩子是個記性好的,能將愛卿順利救下,不然愛卿若也含冤而去,待朕歸京,隻怕督察院沒甚能乾的人了。”
連大人心中一聳,哪兒能不知萬歲爺是懷疑四阿哥呢,好在一路上早設想過這茬兒,這會子會話也不見慌亂,隻是苦笑。
“回萬歲爺,哪兒有這樣順當的事。”
說罷,連大人告罪一聲,解開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了肩背上包紮過還滲血的傷口:“今早當真是險象迭生,臣嚇得魂飛魄散,眼看著就快死了,忽見有身著咱們大清盔甲的一隊將士前來,臣大聲疾呼,這才僥幸撿得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