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聲兒放得緩,既恪守規矩說起話來又如沐春風,烏拉那拉氏心中的緊張感消解了些,這才抬頭看了四阿哥。
“回貝勒爺的話,已然好多了,秋冬寒冷總是愛病的,天一暖和便沒什麼大礙了。”
說罷,烏拉那拉氏頓了頓,眼睛掃向四阿哥的肩膀:“不知貝勒爺的傷可好了些,我曾聽人說貝勒爺不慎受了傷。”
四阿哥聞言也客氣回話,然說罷這個,也不知是因生疏還是緊張,竟都不知該說了什麼了,就怕這樣的冷場,四阿哥忙招手叫蘇培盛奉上一物。
“這個給你拿著,這是咱們府邸的輿圖,而今內務府剛開始修繕,一棵樹一朵花都要來問爺的意見,爺甚是忙碌,也隻怕粗枝大葉沒你細致,你且看看有什麼要改要添的隻管說。”
烏拉那拉氏心頭微微發熱,她能體會道貝勒爺對她的用心,隻是她還未過門就插手貝勒府的事兒到底不好,草草看了一眼便拒了。
“這是爺的府邸,叫我做主恐不大妥,況內務府已然開始修繕了,總是要比我這內宅女子懂得多,我便不班門弄斧惹人笑話了吧。”
四阿哥不叫人拒絕:“這是什麼話,你是我未來的福晉,便是貝勒府的女主人,再沒有比你更名正言順的,就是不懂你總也有喜歡的花草喜歡的亭台擺設,依著你的心意來,以後住著也舒心不是?”
“來之前爺還又往裡添置了一千兩銀子,故也不必畏首畏尾,隻管依著你喜歡的改就是了,你且看著這圖,三日後我便叫內務府的人登門,若是得空,你去咱們府上看看也使得,爺已然知會了人,由著你出入去。”
烏拉那拉氏一聽這話既驚訝又感動,她本以為這樁親事隻是天家的憐憫,四阿哥的善意施舍,誰道四阿哥竟這樣用心,當真是難得極了。
她也不再推拒,隻管應了下來,當然,她也不能儘依著自己的喜好來布置,總是要問問四阿哥的意思。
四阿哥今兒剛去過額娘宮中,同弟弟妹妹們玩鬨一場,少不得想起兒時的歡樂,烏拉那拉氏問他喜歡什麼什麼花什麼樹,倒是叫他想起從前同額娘住再暢春園時,一道摘果體驗農樂的時光了。
“便在後院裡種些石榴樹、柿子樹吧,如此也算是討些好意頭。”
額娘曾避著人偷偷爬樹帶他摘柿子,洗乾淨削皮再掛在廊下曬製成柿餅,秋季的甜能一直品到冬季,他嗜甜,這甜滋滋的味道也叫他從兒時一直記到如今。
待他成了親,有了孩子,許是他的孩子也能同他一般,和額娘一道親近著,或是胡鬨或是一道采摘,這是一輩子都難以忘卻的。
烏拉那拉氏一一記下了,她尚不知四貝勒爺對她如何期待著,然即便是知道了恐也得叫人失望一場,她打小就不是活潑的,更彆提做了額娘以後。
又就喜好說了一刻鐘的工夫,再多說會子話怕叫人覺得規矩不好,四阿哥這便要起身告辭,烏拉那拉氏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