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斐說要和你分手?”
溫宜聽到這裡時頓了下,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幾秒後,溫宜試圖確認:“不是你,是陸斐?”
舒沅坐在溫宜家他最喜歡的那個奶白色沙發上,捧著一杯熱咖啡,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不過他這人很難控製自己情緒,哭了、笑了、怒了,都可以是分分鐘的事。他哭過才跑到溫宜家裡來,不代表他是傷心過度,隻能說明他非常生氣,情緒處於瀕臨爆發的狀態,而溫宜是唯二可以無條件容忍他的人。
聽到溫宜的問話,舒沅隻是“嗯”了一聲,然後拿起手機看了看,確認過手機上一條信息都沒有以後,再次點點頭:“嗯。”
早上,他和陸斐吵架了。
隻是因為陸斐打碎了一隻碗。
舒沅的睡眠時間很晚,陸斐要早起上班,因此陸斐每次早起做早餐,都會注意不要吵醒他。
“哢”一聲,清脆的碎響將舒沅驚醒過來,他憋著氣走到廚房,陸斐和他道歉:“抱歉,寶寶,我手滑了一下,吵到你了?”
“我已經說了多少次!”舒沅抱怨道,“我晚上做事做到很晚,你能不能靜悄悄的——”
話音戛然而止。
地上的碎片讓舒沅瞪圓了眼睛:“陸斐你打碎了我的彩釉碗?!”
陸斐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隻穿了白T恤,這時不知染上了什麼醬料,濕了一片。
他像沒發現似的,好脾氣地開始收拾:“沅沅,小心點彆踩到。前幾天收拾儲藏室找到的,就想著拿出來用一用,你不是很喜歡嗎?”
舒沅火冒三丈:“你還知道我很喜歡?!陸斐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這是工藝品,你放著好好的碗不用你用這個?”
知道他有起床氣,陸斐倒了碎片就走過來摸他的頭,哄道:“我賠你好不好?”
舒沅“啪”地打開他的手,口不擇言道:“你賠?你拿什麼賠?賠的能一樣嗎?這個彩釉盤是上次我們兩家人一起去伊斯坦布爾旅遊買的,意義很重要,你知道什麼?!”
所謂兩家人,並不是和陸家,陸斐沒有家。
舒沅說的兩家人是舒家和舒爸爸的好友林叔叔一家。
“那我們下次一起去,再買一套。”陸斐低頭看著他。
“誰稀罕!”舒沅紅了眼睛,“誰要和你一起去!你會什麼?你會欣賞藝術品還是學過美術史?你買回來的東西哪一樣都笨死了!”
舒沅衝回房間裡,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起來。
廚房裡傳來水流聲,大概是陸斐在洗手或者彆的。過了一會,舒沅聽見陸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去了衣帽間,有衣櫃打開的聲音,可能是在換衣服。陸斐上班總是穿正裝,他肩寬腿長,穿起西服來就像換了一個人,舒沅經常讓他用這副禁欲的模樣和自己做ai。
可這時,舒沅腦子裡裝的都是那隻碎成一地的彩釉碗。
他越想越氣,甚至覺得陸斐是故意的,陸斐見不得和那個人有關的任何東西,所以就用這種幼稚的手段來達成目的。
陸斐來到了床前。
柔軟蓬鬆的床鋪裡,舒沅團成一團,聲音因為被子的阻隔顯得很可笑:“你滾吧,我不需要你道歉!我今天晚上要回家去,他們都不吵我,我不回來了!你自己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舒沅。”陸斐清冷的嗓音傳來。
舒沅愣了愣。
他已經很久沒聽過陸斐叫他全名了。
六年,還是七年?
這語氣也令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安,像以前上課時偷偷吃東西,抑或是偷偷修改卷子分數,陸斐每次發現時都會如實告訴舒爸爸,然後舒沅就會挨揍、被扣零花錢。
果然,下一秒,陸斐說:“分手吧。”
舒沅掀開被子坐起來,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明明還在生氣卻帶著迷糊勁兒:“你說什麼?”
陸斐已經換好了上班的衣服,剪裁良好的深灰色西裝,褐黑色領帶,不像一個上班族,倒像是什麼英倫係廣告裡的男模。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和以前一樣看著床上的人。
也許陸斐是擔心舒沅聽得不夠清楚。
因此陸斐又說了一遍:“我們分手吧。”
舒沅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時間難以置信,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分手?!你要和我分手?”
這種羞辱讓他受不了。
他把枕頭砸在陸斐那張可惡的臉上:“分就分!你說的!到時候可彆後悔了跑來哭著求我!”
陸斐一動不動,最後說:“好。”
陸斐走後,舒沅在床上躺了二十分鐘。
然後他哭了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