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著眼睛躺在陸斐精心挑選的床墊上,想起他們剛搬進來那天,陸斐在這張床上和他說話的情景。
陸斐從後麵抱著他,胸膛寬厚溫暖,嗓音也低:“沅沅要記住,以後不可以在家裡的床上吃東西。”
舒沅不服:“為什麼?”
陸斐說:“因為鬆鼠才把吃的往窩裡搬,你是鬆鼠嗎?”
舒沅氣呼呼道:“那又怎麼樣,鬆鼠多可愛啊。”
陸斐親他的耳朵,笑著說:“你不是很討厭床上有東西硌著你嗎,萬一把你硌跑了怎麼辦。這是我們的家,要住一輩子的。”
陸斐長得高冷,講起情話卻總是一套接一套的,溫柔得要死。
什麼一輩子?
說的一輩子都是騙他的嗎?
舒沅就沒見過這麼絕情的人。
他根本睡不著。
他睡不著陸斐也彆想睡。
淩晨兩點四十,舒沅給陸斐打了電話。
響了四聲,陸斐才接了起來。
“喂?舒沅。”
陸斐的聲音聽著很清醒,他的工作讓他總能保持不管什麼時候接到電話都瞬間清醒的習慣。
也有可能是以前留學的時候留下的。
舒沅那時候給他打電話總是無視時差,陸斐就算沒睡幾個小時,也會清醒著和舒沅聊天,即便舒沅總是和他說著彆人的事。
光是聽到陸斐的聲音,舒沅已經有點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但他勉強保持著鎮定,硬邦邦地說:“你還有東西沒拿走。”
陸斐說:“是什麼。”
舒沅:“一袋堅果。”
陸斐:“是嗎,我不記得有。”
“是我今天和溫宜一起逛超市的時候給你買的。”舒沅道,“我不管,你並沒有說你今天本人不會來,我給你買了,你就得拿走。”
陸斐那邊安靜了幾秒鐘,舒沅聽到了開燈的聲音。
然後陸斐才說:“謝謝,但是不需要了。”
舒沅卡住。
陸斐:“沒有彆的事的話,我就掛了。”
舒沅眼睛發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凶巴巴的說:“等一下!你的助理今天帶走了我的東西!”
陸斐:“是什麼。”
陸斐好像就隻會說這三個字了。
舒沅很氣憤,也很委屈。
“是我的多肉。”舒沅指控,“你那一盆多肉裡麵,有一株是我的,那株乙女心,是我帶回來的,你還給我。”
“舒沅。”
陸斐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經過電子介質,顯得很無情。
舒沅從來不知道陸斐把對待彆人的語氣用在他的身上是一件多麼令他感到陌生的事。
“你不能淩晨兩點給彆人打電話,隻是為了一棵小植物,我們已經分手了。”陸斐很冷淡地說,“我很忙,睡眠不足,如果你真的想要那株乙女心,我會找時間請人還給你。”
陸斐是什麼時候掛斷的,舒沅都不知道了。
他打完這通電話,沒有得到他任何想要的結果。
他告訴自己,沒有陸斐,他也不會怎麼樣,生活並不會過不下去,至少他們分手後前十幾天他都算得上開心。
他隻是習慣了有陸斐了。
從十五歲開始,他就認識了陸斐。
算起來差不多已經有九年,超過他年輕人生的三分之一。
和他決定要習慣和陸斐在一起一樣,他隻需要重新去習慣沒有陸斐的生活。
舒沅在黑暗中繼續睜著眼睛,陸斐睡的那邊是空的。
他側過身,想要學會一個人入睡,然後他看見了陸斐放在床頭上的木底小台曆。
那隻是一個黑暗中模糊的剪影。
舒沅卻想到了什麼,他坐起來擰開床頭燈,看到了台曆上的筆跡。
陸斐用黑色的筆,在一個日期上畫了個圈。
那是十七天,不,十八天前,陸斐要和他分手的那天。
陸斐父母的忌日。